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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沿看雷城安。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应该是怎么样的。拉过重天内的王给他切脉。

　　可是这一切，她不由有些发愣。

　　她还真的挺希望她是个庸医的，这样便把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偏她这一生活得太过清明，没办法自欺欺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会突然泛了红。

　　“为什么？明明早就可以取出来的不是吗？”她看着他，不知是恼还是痛。当年，她在他体内扎下—根银针，没相到他到至今没有取出来。

　　顾城安微微摇头，伸出一只手擦掉她眼角一点泪光，没有答她，却是有些心疼道“西儿不哭、为我汶种人、不值得。”

　　沈怜一把打开他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告诉我为什么？”

　　可她瞧见，顾城安眸子黯淡了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过往。

　　好半天，顾城安才抬头正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你说，我得永远记着这种痛。”

　　闻言，沈怜还是不由心中一窒，像是被什么狠打了一棍。

　　就像顾城安说的那样，但凡她有点出息，都不应该为他而哭，为了他，不值得。

　　可她可能本就是个没出息的，眼角还是流下一滴泪来。

　　她慌忙擦掉，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救不了侯爷，侯爷所剩时日无多，若有心愿该当尽早完成。”

　　顾城安冲林昭挥了挥手，林昭便很懂事地退出去了，临了还不忘把书房门带上。

　　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顾城安忽然拉过她的手，语气十分温柔：“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莫过于你。”

　　换做是从前的话，沈怜听到这话，应该高兴得能跳起来。

　　可如今这话听来，却让她心中无比沉重。

　　顾城安起身，拉着她往书桌走。

　　她能感觉到，顾城安的手有些凉，但握着她又带有一丝暖意。

　　顾城安拿开那张掩住的白纸，将他刚才画的画露了出来。

　　上面画的是—个女子，她站在桃树下笑。

　　顾城安一向画得很好，可是这画，上却没有画，上眼睛。

　　但沈怜还是一眼认出来，那画上的女子就是她。

　　“我，总想画好你，可这眼晴每次画我都画不好。我总会想，你该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

　　“如今你就这样站在我眼前，我相，我知道该如何点晴了。”

　　顾城安说罢，幽深的眸子对上了她的眼。

　　他提笔，将眼睛画，上。

　　沈怜看得清楚，那画上女子的眼神哀婉凄凉，一如她看他时的眼神。

　　画完这一幅，顾城安又打开一旁的箱子，箱子里的画都卷起来。

　　可铺陈开来，每—幅画上都是她，她笑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只是这每一幅画都没有画上眼睛。顾城安一幅幅打开，—笔一笔画上，又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好。

　　不知怎么，这一幕看得她心底发酸。“为什么？”她忽然问。

　　雷城安手上的动作愣了下语调一沉：“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他实在是个不怎么会说情话的人，他表达自己的心迹都很拙劣。

　　沈怜死死握了拳，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从前，你不能待我好一些？”顾城安心口—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转头，用—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看向她，那眼里有愧，有憾，有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下一瞬，他感觉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沈怜。她吻了他，她竟然吻了他！

　　—时之间，顾城安竟说不上是喜是悲，只知道有种被压抑许久的东西在胸口叫器。

　　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吻，手中的笔掉落，画花了那幅画。

　　“怜儿，别闹。”他眼中好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看着沈莺的眼神，却猜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只知道，那是双哀怨复杂的眼睛。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然后沈怜没有说话，默默拉开了腰间罗带。

　　所有的理智似平在这一刻轰然倒場。他将她拦腰抱起，轻放到棉上，眼里是品后的克制。

　　“可以吗？”他问。

　　同应他的是一个轻柔绵长的吻……

　　第三十七章已经太晚

　　那好似是个极美的梦，梦中清风伴着花香，无尽的柔情绽放。

　　沈莺缓缓睁眼，窗外有清脆的鸟叫声。

　　“怜儿？”她听见顾城安在叫她，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

　　她这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吗？

　　顾城安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些愧疚：“是不是我累着你了？”

　　沈怜淡笑着摇头，她知道，她是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或许，她所剩下的时日，比顾城安还要短。

　　也许明日，也许后日，她睡着，便再不会醒。

　　顾城安始终有些不安地看着她：“我已经让人备好了早点，吃一些吧。”

　　沈怜还是摇头：“我得回去了，我彻夜未归，大哥该担心了。”

　　顾城安拉着她的手，又提她披好衣衫：“昨日我已经遣人跟沈大哥说了，你不必担心。”

　　若说周到的话，无疑，顾城安办事实在周到，她不用费神想太多。

　　既然如此，她醒了便用个早点也是不错。

　　她梳洗了一番，确实不知道是太累还是身子不好了，她总觉得浑身有些绵软。

　　到花厅的时候，没想到顾老夫人已经等在那了。

　　见她来，老夫人头一次冲她笑了：“怜儿，快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她有些意外。

　　从前莫说是坐到她身边了，就这般姗姗来迟，还让她等这么久，她早就该发火了。

　　顾城安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沈怜这才坐下来，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感觉。

　　从前，她得不到的，如今好似都有了，可是，这拥有的代价着实太大了些。

　　“怜儿，这是水晶虾仁饺，是我让府中厨子特意做的，你快尝尝！”老夫人夹了一个饺子在她跟前。

　　她有些受宠若惊，这老夫人病了一回，性情也大变了。

　　顾城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总遗憾，他与沈怜这些年从来没团团圆圆和和气气的吃过一顿饭。

　　如今，算是了却了一件憾事吧。

　　吃完饭，沈怜回去书房，收好自己的药箱。

　　正要出门，顾城安就站在门口望着她。

　　她的脚步便生生顿在了原地。

　　“你还是要走？”顾城安的黑瞳里是划不开的悲伤。

　　她不敢看他，只低头道：“我救不了你，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顾城安眼中沉寂，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明白，她一生见过的生离死别太多，已然不想面对了。

　　若是自私一点想，他自然是想让她陪着自己的。

　　可是，他不能。

　　他看着她良久，终于开口：“我送你回去。”

　　沈怜忽然笑了，他终于懂一颗爱人之心了。

　　只可惜，已经太晚了。

　　沈怜没有拒绝，让他送到了沈府，几条长街，便是他们最后的距离。

　　顾城安的身影停在沈府门外，临走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还会再见吗？”

　　沈怜的背影僵了一下，却没有转身，只留一句：“不若不见。”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踏进沈府大门。

　　一扇红漆庄严的大门，将他们隔绝成两个世界。

　　沈家花园。

　　沈怜进去的时候，看见沈俞修在练剑。

　　看样子，沈俞修的身体已然大好。

　　瞥见沈怜，沈俞修才收了剑，冲她温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