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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萱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特意的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门，往里试探地看了一眼。

　　因为他进门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跟程闻山都睡着了。

　　季明萱往里看的时候，程闻山也转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着，季明萱将门更推开了几分，然后抬脚走进去，一步步走到程闻山跟前。

　　他抬手摸了摸程闻山的脑袋，程闻山轻叹口气，顺势直接靠在季明萱的腰侧上。

　　“怎么了？是不是他今天特别闹腾，你累了？”

　　季明萱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温柔，连轻抚着她头发的手也是温暖的。

　　但季明萱越是温柔，越是会让程闻山产生些许的不安感。

　　她有种错觉，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所有人都没有生出任何的厌倦之感，唯有她，唯有她这个本该最快乐，最开心的人反而时不时的感觉到乏力。

　　她害怕自己在亲情上有什么薄弱的缺憾，她怕自己没有感受亲情的能力。

　　虽然她以前过的好像也很快乐张扬，从不缺水任何物质和疼爱，但，还是会怕，怕自己的童年后知后觉在现在才显现出阴影。

　　程闻山没说话，抬眸看向季明萱，目光对上的时候，季明萱微微的俯下身子，用额头轻抵了抵程闻山的额头。

　　再开口的时候，气息就呼在她的脸上，“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要不要跟我聊一聊？”

　　虽然程闻山开玩笑的说，多愁善感的是季明萱，有产后抑郁的也是季明萱，但季明萱其实一直都有关注程闻山的状态，他一直在等着程闻山有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

第307章 谈心

　　程闻山看着季明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脑袋后倾了几分，躲开了季明萱的气息，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懒洋洋伸了个大懒腰。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把时间让给你，你好好看看他吧，我先出去倒杯水喝。”

　　程闻山这话说得若无其事，说完话，她自顾先抬了脚。

　　季明萱转头看她，看着她的身影离开房间。

　　程闻山确实是给自己倒了杯水，只不过没有喝，端着水杯到了沙发坐下，沉默着。

　　其实，程闻山对自己有些沮丧和失望，她觉得在做母亲这件事情上，她的所有行为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以前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没有孩子，所以对孩子格外的期待，真的有了一个孩子，她特别特别开心，她觉得自己的这份开心可以持续很久，这份开心会让她有极度的耐心陪伴孩子成长。

　　她自小失去了父母，所以她也觉得自己如果做了父母，一定会将自己所有缺憾的部分全都更多的弥补给孩子。

　　她一定会比那些童年完整的人给予孩子更多的东西，因为她知道孩子需要什么，她知道自己小时候缺少什么，她会更用力的往这方面弥补。

　　然而，事实是，她好像并没有做到。

　　程闻山在沙发坐没一会儿，就听到季明萱的脚步声从房间出来了。

　　季明萱站在房间门口看了她好几眼，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

　　程闻山没说话，没叫他，微撅着嘴，只是看着他的身影，然后低头喝水。

　　季明萱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手里端了个洗脚盆，他走到程闻山跟前蹲下，然后将洗脚盆放好。

　　“趁他今天睡得这么熟，泡个脚，我们俩聊聊天。”

　　季明萱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的握住了程闻山的脚踝。

　　程闻山也没跟他多客气，任由他将自己的脚放到热水里。

　　“怎么样？温度可以吗？”季明萱抬眸看向程闻山，眼底带着笑意。

　　程闻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将水杯放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子，示意季明萱过来坐下。

　　季明萱很听话，真在她身边坐下了，坐下之后，手微微抬起，轻搂住她的腰。

　　程闻山顺势着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靠近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你这工作了一整天还不累？这会儿还有心情跟我聊天呢？”

　　季明萱微微侧头，然后低下脑袋，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

　　“上班怎么会累呢？上班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的事情。”

　　程闻山抬眸看他，眼底颇有些诧异和不可思议。

　　季明萱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再次开口道，“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做，那跟上班的人比起来，确实轻松很多，但是一个人如果在做另外一件事情，那跟上班比起来，就指不定谁更累了”，季明萱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的看着程闻山，顿了两秒，继续开口道，“比如带孩子。”

　　在季明萱看来，带孩子从来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带孩子的疲惫和繁琐远比工作更加的烦心。

　　抛开能创造多少经济价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带孩子确实比工作更加辛苦，只不过这个社会习惯性的以物质和收入来衡量一个人是否有用。

　　听季明萱说这话，程闻山笑了笑，然后更贴近了他几分，“你要说这话，那可就不是闲聊了。”

　　“不是闲聊，我就是刻意想听听你怎么想的”，季明萱抬手又摸了摸程闻山的头发，笑容依旧温柔，“在家待着很无聊是不是？”

　　季明萱说这话的时候，更凑近了程闻山几分，低声轻笑着，“是不是以为经过了十个月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却发现这只是一个牢笼的开始。”

　　季明萱这话说的是真的，程闻山打从怀孕开始就一直在想着，就忍这几个月。

　　结果谁能想到，孩子生下来了，并没有更加的自由，反而只是一个束缚的开始。

　　程闻山将季明萱的手拉下，然后挽住了他的手臂，“你说我是不是不够伟大？”

　　季明萱笑，轻点了点程闻山的鼻子，“要那么伟大做什么？就这么过，怎么舒服怎么来。”

　　“怎么舒服怎么来？”程闻山抬眸看季明萱。

　　季明萱笑着点了点头，“对，怎么舒服就怎么来，不必在意你做了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会让别人觉得你不够完美或者不够有责任心。”

　　季明萱轻叹了口气，轻箍住程闻山的后脑，更认真了几分，“你现在不必太在意，等他再大一点，如果调皮捣蛋的话，到时候你自然天天都掩藏不住想揍他一顿的心，爱他并不一定非得时时刻刻的眼盯着他，时时刻刻的显得多温柔。”

　　“我爸妈不是每天都会过来吗？冷不着他，饿不着他，你放心，明天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试一下，看看会不会让自己更快乐。”

　　季明萱握住程闻山的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又继续开口道，“想象一下，你出门去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家里，看到他很乖，甚至对着你笑，那种心情是不是会不一样？”

　　同样是看着孩子的笑脸，你从外面归来，看到的时候，跟你守着他一天，看到时那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你认真的？”程闻山看着季明萱。

　　“认真的啊，明天试一下”，季明萱笑，笑眼里很温柔，甚至像是一种鼓励。

　　跟爱不爱孩子其实没有多大关系，爱不爱的，人都需要喘口气，都需要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更何况是已经经历过十月怀胎的小心翼翼之后，人对自己的渴求会更浓烈。

　　程闻山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她和孩子已经在一起十多个月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程闻山看着季明萱。

　　“嗯……”季明萱笑，笑着侧头贴近她。

　　程闻山看着他凑近，感觉着他的气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然后自己主动的吻上他，“那现在我先试试，试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308章 不必内耗

　　程闻山一晚上睡得不是特别踏实。

　　季明萱半夜起来看孩子，再回到床上的时候，程闻山在他身边翻了好几个身，萧从兰轻唤了她，但程闻山却又并没有真的醒来。

　　季明萱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程闻山翻来翻去翻了几次之后又翻回了季明萱的怀里。

　　季明萱也没挤着躺下去，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摸了摸程闻山的头发，从发根到发尾，轻顺了好几次。

　　季明萱的动作很温柔，他以为他这样轻抚程闻山能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没想到，程闻山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是我吵醒你了，还是你吵醒我了？”程闻山抬眸看向季明萱，抬起一边手轻抚过他的侧脸。

　　“你觉得呢？”季明萱开口反问她，声音很低哑。

　　“我觉得是我吵醒你了”，程闻山动了动身子，坐直了起来，季明萱也跟着坐直起来，拉过被子，将程闻山给包了起来，然后连同被子一块儿抱进了怀里。

　　程闻山依偎着季明萱，然后转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困还是不困。”

　　程闻山说这话的时候，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的感受确实不太好用言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