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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卿尘的手从她的脖颈往上，轻轻拂过她的脸，指尖冰冷刺骨，声音却无比柔和：“父皇已经发现失窃，这东西留不得了。”

苏馆一惊，抓住了他的手：“不可以！”

她一抬眸，便对上一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睛。

肖卿尘说：“给我一个理由。”

“眼睛。”

苏馆抿唇，眼中含着浓烈的忧伤：“这是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肖卿尘一声冷笑，“我的眼睛可还好好长在脸上！”

苏馆猛然一颤，脸上血色顿时褪去。

她久久看着眼前男人，看着他那双和前世明明一模一样，却又冰冷得如此陌生的眼睛。

她第一次，在内心最深处有了个一闪而逝的念头：他还是她的君枫吗？

肖卿尘松开她，语气冷淡而不容置喙：“给我。”

苏馆紧紧攥住宝石，如一尊凝固的石像般没有动作。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静默中，她听见肖卿尘叹息一声：“如果被父皇发现了，我会死。”

苏馆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一双手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

“我和它你只能选一个。”

“我比它重要，对吗？”头顶传来的声音脆弱无比，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带着十分的不安。

苏馆微一侧脸，便可以看见肖卿尘微蹙的眉尖。

她爱的人，正逼着她做出选择……

手突然握不紧，冰冷的宝石如同刀刃在她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痛不可当。

她闭了闭眼，彻底松开了手，声音干涩嘶哑：“你是最重要的。”

身后的身躯僵了一瞬，而后一只手轻抚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紧接着手心一空，身后的人骤然起身。

苏馆蓦地回过神来，一转头便看见一只匕首重重落下插在了桌面上。

“叮——”的一声，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宝石碎了满桌。

连带着她的心也被撕碎了，血肉淋漓。

肖卿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恢复了面无表情，随即移开视线，径直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有侍卫通传：“王爷，柳先生在书房等您。”

肖卿尘点了点头，往书房走去。

一进门，一个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俯首作揖：“王爷。”

肖卿尘挥挥手，挥退了下人，他坐到主位上，问道：“找到了什么？”

柳邑是他安排在外搜集姜国旧物与信息的人，若非有重要事不会回来。

柳邑狡黠一笑，眼尾露出两道深邃的丘壑：“王爷请看这里。”

随着他手指之处，肖卿尘看到桌上一大一小的箱子。

柳邑随即打开小箱子，用近乎狂热的姿态从中捧出一颗碧蓝的宝石。

见到宝石那一刻，肖卿尘猛然起身，不可置信攥紧了拳，指骨用力的泛着白。

这颗宝石——和他方才毁掉的一模一样！

柳邑说道：“此乃鲛人之目。”

“鲛人？”

肖卿尘霎时眸光一凝。

原来……苏馆口中的君枫，竟是个鲛人！

肖卿尘目光沉沉，声音骤然低沉下来：“此物你从何得来？”

“王爷且听我说，五百年前姜国都城天降水患，整个城市塌陷沉入海中，此物便是属下费尽心机从水底都城遗骸中打捞上来的。”

柳邑顿了顿，又神秘一笑：“还有一事，王爷可知晓？”

肖卿尘轻捻着那颗宝石，冷冷道：“说。”

“其实当年姜国灭亡，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此言一出，肖卿尘手便顿住。

柳邑接着说：“属下从姜国遗民口中打听到，姜国覆灭，其实是姜国最后一位公主——江阴公主勾结鲛人，屠戮全城！”

柳邑打开那个大盒子，里面摆放着一卷画轴，他双手奉上：“此次还捞出了那江阴公主的画像。”

肖卿尘心头莫名停跳了一瞬，

“打开。”他冷冷道。

随着画轴被展开。

肖卿尘的瞳孔骤然紧缩，上面所绘女子赫然和苏馆一模一样！

第7章

肖卿尘看着画像，沉默良久，却是伸手拿过画像——放在了一旁的火烛之上！

在柳邑惊讶无比的眼神中，火焰缓缓将画中人烧尽。

黑烟散去，肖卿尘脸色晦暗不明，冷冷下令。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柳邑收起惊讶神色，迟疑道：“是，那这颗珠子……”

肖卿尘冷声道：“你不必再管！”

方才毁掉那颗宝石，只是因苏馆为那颗宝石三番五次抗拒他，这种不受控让他不爽罢了。

如今冷静下来，他倒是发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鲛人的眼睛，父皇为何如此重视？

肖卿尘幽暗的目光落在宝石上，心中莫名觉得此物日后还有利用价值。

他想的入神，全然没注意到屋外白焉离去的身影。

三日后。

苏馆练完剑回房，一推开门便看见桌上摆着一支金钗。

她呼吸顿时一窒，匆忙上前拿起来看了又看，竟真的是当年她及笄时，母妃送她的那支！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暗的声音。

“国都灭了，收集这些旧物未免太虚伪了，江阴公主。”

苏馆浑身一僵，转头就见肖卿尘向她走来。

肖卿尘脸上满是讥讽：“本王很是好奇，当初你是如何与鲛人勾结，残害同族？”

空气一瞬死寂。

苏馆看着他与五百年前分毫不变的脸，猝然苦笑：“是他们咎由自取。”

肖卿尘只冷笑一声：“那只鲛人就是君枫吧？”

苏馆没说话，默认了。

肖卿尘眼底泛着幽蓝的色泽，走到苏馆身旁，语气竟变得轻柔起来：“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姜国？姜国有什么是鲛人想要的吗？”

过往的记忆涌现，君枫被摆在祭台上的样子又一次出现在苏馆眼前。

她心中霎时一阵酥麻的疼意。

轻轻环住肖卿尘的腰，她喉中干涩至极：“不，姜国没有君枫想要的东西。”

“是姜王想要长生，所以抓了他。”

她紧贴着那具温热的身躯，心中的哀凉无以复加：“而我想救你，君枫。”

无比缱绻的‘君枫’两字，让肖卿尘心口猝然一动。

有那么一刻，他的心跳竟乱了拍。

他无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回抱苏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卫焦急的声音。

“禀告王爷，禁卫军将王府围了，说要见白小姐。”

苏馆只觉肖卿尘身体一僵，而后自己就猛然被推开了。

肖卿尘呼吸紊乱的后退了两步，眼中不可置信与愤怒一闪而过。

他将差点回抱苏馆说的手背在身后，压住心中的情绪冷声道：“什么事？”

侍卫道：“街上有人说见到一女子戴着宫中失窃之物，那女子正是……白小姐。”

苏馆眉间一跳，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见肖卿尘沉声道：“知道了，人在这里。”

苏馆怔了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就见肖卿尘的手抚上了她的脸，柔声道：“去告诉他们，你就是偷盗灵珠之人，将白焉摘干净。”

苏馆心猛地被攥紧，半响她哑声问：“那你会来救我吗？”

“我会去救你。”

肖卿尘ʄɛɨ说得斩钉截铁，如同一句诺言。

久久看着他，半响，苏馆点点头，任由侍卫将她带走。

……

囚车行在路间，颠颇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侍卫打开了门。

“下来。”

苏馆手脚僵硬的下了车，还未站稳，胸前便一阵冰凉，随即猛烈的疼痛从胸口炸开。

刀刃穿过心脏，热血喷涌而出，苏馆失力的摔倒在地，逐渐失去了意识。

她知道自己又死了。

但也知道，没多久，她又会活过来。

大殿之上，苏馆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人接连后退，随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欣喜。

“真的活了……”

“此乃神迹……”

苏馆平静的环视四周，金碧辉煌的房间内围着十几位巫医与道士。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周围的人迅速埋首往四周退去。

苏馆回头看去，只见当今的九五之尊病恹恹的躺在龙塌之上。

看向她的眼神中，露出了近乎疯狂的笑意：“原来世上真有长生不死，天不亡我。”

第8章

皇帝病态的笑着，语气却格外和善：“告诉朕长生的秘诀是什么，朕什么都能给你。”

苏馆却任他如何询问，始终不发一言。

没多久，皇帝的耐心耗尽，眼神轻飘飘的看向一旁的侍卫。

侍卫心领神会，抽出刀刃就往苏馆手上割去。

苏馆正要反抗，却听见龙榻上传来幽幽的一声：“王府私藏盗贼，如何处置才好？”

语气中的威胁毫不掩饰。

一瞬，苏馆手上的力气卸了下来。

刀光一闪，手腕骤然一疼，鲜血冉冉从伤口流出，侍卫忙用碗接过。

直到满满一碗，才送到龙榻之前。

皇帝急不可耐的喝了下去，激动的看着手上松弛的皮肤。

时间一点点消逝，却始终不见奇迹出现。

他猛的将碗往前一掷，崩溃怒道：“不是说鲛人血能长生吗？怎么会这样？”

残留血渍的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众人纷纷惶恐下跪，唯独苏馆平静的站在原地，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