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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九嘉脸色一白。

夏家被抄后，她从官家小姐，变成了戏子。

刚和陆应淮定情时，邻里觉得她攀了将军府的高枝，陆应淮当即抽出腰间佩刀，逼着那人给她道歉。

老将军得知后，用军棍罚了他二十杖！

她看见伤口时，心疼得眼泪直掉。

陆应淮却抬手擦去她的眼泪，说：“你在我心里，比天上的月光还要皎洁。”

“戏子的身份也绝不低贱，你别哭，哭的我心都疼了。”

造化弄人。

夏九嘉深吸气，提着孝服起身，无奈往边上挪了些：“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就算是为了将军府的脸面，你也该对我敬重些。”

陆应淮身形一顿，冷声反讥：“你也配？！”

夏九嘉这几天操持丧仪已是疲惫不堪，抿了抿唇不再争辩什么。

屋内沉默下来，让人喘不过气的静谧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直到第二天，老将军下葬。

街边站满了百姓，祭拜这个保家卫国的将士。

丧仪从上午一直举行到下午。

下葬时，夏九嘉看着墓穴里并着的老将军和他发妻的棺柩出神。

曾几何时，她也与陆应淮说过死同穴的誓言。

如今身份有别，怕是今生无缘了。

她悄悄用余光看着陆应淮，只见他低着头，宽大的孝衣盖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陆应淮早已忘记了这样的誓言，毕竟背信弃义的人是自己。

初秋的风吹得夏九嘉有些冷，她正要收回视线。

陆应淮却忽然回头看来：“父亲遗嘱愿我早日成亲，还望夫人帮忙相看。”

第3章

夏九嘉的疲惫瞬间褪去，差点没踩稳摔了一跤，还好身旁的小桃扶住她。

她抚着心口，想抚平那心底传来的丝丝痛意：“如此甚好，少将军有什么要求？”

陆应淮冷呲一声：“不求名门贵女，只求诚实守信。”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诚实守信？”夏九嘉站在墓碑前，喃喃重复。

她突然想起自己嫁给老将军的那天，陆应淮满脸失望：“夏九嘉，你背弃誓言，我与你从此陌路。”

现在他是在讽刺自己背弃誓言吧。

夏九嘉咽下心底酸楚，许久才在小桃的搀扶下回了将军府。

一进门，便看见陆应淮在练枪。

他穿着一件玄色长袍，上衣有半边掖进了腰间，露出半边手臂，腹肌和人鱼线若隐若现。

另外半边肩膀上用金线绣着绣着白鹤，出枪之时都带着雷霆之势。

夏九嘉心口一颤。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练枪。

之前，陆应淮就在她的小院前练武。

每次她都会晾好茶水，等陆应淮放下枪，上前去替他擦汗。

如今……

眼看陆应淮就要练完，夏九嘉匆匆唤来仆人，为他备茶。

不想仆人将茶端过去时，陆应淮远远往她这边睨了眼，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角，转身走了。

像是在嘲讽她惺惺作态……

夏九嘉几乎落荒而逃。

晚膳时，夏九嘉坐在主位，等了将近一刻钟。

陆应淮才姗姗来迟，坐在了离她最远的位置。

夏九嘉压下心底的不适，拿起筷子：“兵部侍郎李家的女儿与你年纪相仿，御史王家的侄女今年也刚刚及笄……”

“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见过。我待会叫人画了像送给你看看。”

每一句话都在给自己心口扎刺，可她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啪——

陆应淮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面如冰霜：“你倒是尽心尽力。”

夏九嘉抿紧唇，不知道改说些什么。

陆应淮直接站起身，冷声吩咐：“以后把饭送到本将军的院中。”

外面的管家连连点头，端着饭菜和陆应淮一并离开。

夏九嘉看着他的背影，也默默放下了筷子。

桌上满是美食珍馐，她却一丝食欲也无。

小桃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夫人，那……画像还送吗？”

夏九嘉掩下眸中痛色点头。

翌日，她一早便起床，为陆应淮物色妻子人选。

可选来选去，不知是私心作祟还是其他，她总觉得不尽人意。

这时，院门忽地被打开。

夏九嘉惊讶望去，就见陆应淮信步而来：“夫人不用费力找了，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夏九嘉嘴唇张了又张，一时难以接受。

努力站稳脚步，牵扯出一个笑容：“是吗，是哪家的姑娘？孝期一过……我便去替你提亲。”

陆应淮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薄唇扯出讥笑：“不必，她已经来了。”

夏九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裳的女人。

竟是她在戏园的昔日好友——清音。

清音笑着，朝她虚虚行了一礼：“儿媳清音，见过母亲。”

第4章

夏九嘉掌心画册摔落在地。

清音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反应，上前捡起画册放进她手里：“瞧瞧，母亲竟然高兴地东西都拿不稳了？”

陆应淮冷淡的眸中闪过嘲讽：“今日起，清音便住在我的院中。”

夏九嘉白着脸，尽心劝诫：“如今你还在孝期，怎能与未婚女子同吃同住，若是传出去，将军府的名声……”

陆应淮毫不在意，指尖挑起清音的发梢：“当初你未婚时，不也与我同吃同住？”

“何况此事你知我知，又怎么会传出去？”

夏九嘉一噎。

她以为她与陆应淮是两情相悦，不曾想他心里竟是这样看她。

半响，夏九嘉才红着眼眶，把陆老将军的嘱托说出来：“你父亲希望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好延续将军府的荣耀，不然……”也不会娶了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清音瞬间抓紧她的手臂，力道大得甚至能在上面留下掐痕：“原来母亲是介意我怜人的身份。”

“当初若不是你阻挠顾郎为我脱离贱籍，我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子！”

夏九嘉手臂通道心口都发涩，无奈解释：“你口中所谓的顾郎，不过是个赌徒……”

“那你呢？”清音愤怒打断她，“明明说好你脱籍之后就来救我，你为什么没来？”

“戏子？你不也是戏子吗？怎么你能做将军夫人，我就不做不得？”

陆应淮黑沉的眸子也紧紧盯着她：“夏九嘉，究竟是父亲不让我娶，还是你不让我娶。”

夏九嘉扣紧指尖，掌心满是密密麻麻的指痕。

当初她嫁入将军府的第二件事，便是想方设法替清音脱籍。

可她求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