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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把爱花来保媒的这个事，还有想让我哥娶大表姐这个事都和盘托出来给了我爸，让我爸自己决定。

　　我哥相亲，接二连三被打破，我爸早就想到了是田菊兰在搞鬼，只是他也哑巴吃黄连。他也没想到田菊兰要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我哥。

　　要说艳平这姑娘是没得说的，但让我爸和田菊兰结亲家，他也觉得挺尴尬的。两家隔得近，以后闹个矛盾啥的，局面不好掌控。我妈这个人又是个不怕死的，万一她要是走起极端来，她可不是梅子，不弄你个鱼死网破那就不是我妈了。

　　让我大表姐嫁给我哥多好，以后有婆媳矛盾，那也是她们姑侄矛盾。而且，儿媳妇是我妈自己亲自挑的，真吵起来，到时候我爸也有话说。

　　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就是我哥娶的是我家大表姐，再怎么样也不担心被田菊半打破了。如果说让我哥找别人，田菊兰肯定会继续使坏的。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影响我哥的终身大事。就算是怪罪我妈，吃亏的还不是我哥嘛。

　　我表姐这个人吧，算不上太漂亮，但干活绝对一把好手。改革开放之初，我舅舅就做起了木材生意，又利用地理之便在场边修了几间屋开了个杂货店，卖南杂，卖快餐，都是我大表姐在打理。

　　我爸又不傻，这样的姑娘娶来家里做儿媳妇，那不是祖坟冒青烟了么？

　　所以，我爸非常支持我妈的意思，啥事儿都说不到一块儿的冤家，在这事儿上终于达成了高度一致。

　　于是，我爸把我妈的意思告诉了我哥，甚至直接隐瞒了田菊兰想把女儿许配给我哥这个事。

　　不料我哥头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那到时候她们姑侄联起手来欺负我，我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儿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女人啊，只要生了孩子，她就会死心塌地为孩子好，天王老子都没她的孩子大。”我爸说，“只要她对孩子好，别的还是问题吗？”

　　姜还是老的辣啊，经我爸这么一开导，我哥同意了。

　　倒是我妈这边，很不顺。

　　大表姐不同意！

　　想想也是，我们家又没有王位要继承，为啥要牺牲她来和亲呢？没有王位就算了，还没她家富裕呢。

　　我们家那时候，确实比村里很多人家要富裕那么一丢丢，可是我舅舅家生意做得早，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舅舅家已经很小康了。也就是说，我们家和舅舅家相比，连个门当户对都谈不上，我表姐为啥要嫁去我家那个穷旮旯里去？她脑子可清醒得很。

　　不过，人的命运啊很多时候真的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年龄越大，我越相信。

　　我舅舅其实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他架不住外来的压力。

　　外婆那时候已不在了，到死都放不下我妈，留下遗言希望舅舅能多照拂我妈。

　　而且外公还在。

　　外公也支持我妈，他想着我妈有了大表姐这个儿媳妇撑腰，我妈的日子从此肯定也就苦尽甘来了。

　　所以，外公也帮着我妈在大舅面前软磨硬泡。

　　最早的时候，我舅舅家里因为孩子多，挺穷的，我妈的前夫死了后，我妈因为自己没有孩子，贴补舅舅家也不少。外公很会攻心，在大舅面前大打感情牌。

　　我妈这些年来，过的什么日子，舅舅也是清楚的。

　　被我妈和外公一夹击，他不得不缴械投降，转而去做大表姐的思想工作。

　　“姑姑已经过得不好了，为啥还要搭上一个我？”

　　“姑姑过得不好，因为她当的是后妈。你嫁过去又不要当后妈，而且婆婆是自己的姑姑，你吃不了亏的。”

　　“可是我和那个表哥也不熟，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

　　“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以前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都是结婚的时候才认识的，不也都好好地过一辈子了？”

　　“可现在的人谁不是自由恋爱的？我不去。”

　　“没办法，这个事由不得你去不去了。姑姑还指着你养老呢。”

　　说来说去，大舅舅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大表姐不得不放弃了。

　　大表姐没有办法，想尽一切办法做最后的挣扎。

　　她能想到的就是多耍点名堂，好让我妈知难而退。比如她定婚要了比同一时期多得多的见面礼；比如她说要等她弟弟上了大学后才肯结婚……

　　表姐的折腾还是凑了效的，我爸开始的时候都依着她。后来说要等她弟上了大学再结婚，这是我爸不能容忍的，他总不能等我哥三十岁再结婚吧。

　　我爸就逼我妈，说我表姐实在不愿意就退钱，我爸列了一张很细很细的清单。看着那张清单，我妈惶恐不安。那个账细到我表姐来家吃了饭，我爸买了菜都写了出来的。他说如果不是因为表姐，我们随便吃啥就行了，根本犯不着花那么多钱。

　　这样的清单我妈根本不敢拿出来给我表姐看，我妈只说如果表姐不肯，得加倍退钱出来，她夹在中间为难。

　　表姐听说可以退钱解除婚约，哪还管你要不要加倍，我舅家又不是退不起，退多出来的，就当孝顺姑姑了，也算是还了之前欠我妈的人情，还不用赌上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妈一听表姐答应退钱，傻眼了，她才不想要退钱呢，退了钱最终还是会交到我爸手上去的，她又落不到一分。舅舅亏了钱，她又没落下一分钱的好，那不是亏大了嘛，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搞得我舅舅也是焦头烂额。

　　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三年，表姐终于还是同意了嫁给我哥。

　　但她终究也是意不平。

第22章 嫂子闹分家

　　按照当时农村最高的婚礼仪式，我们家把大表姐娶进了家门，大表姐就成了我嫂子了。

　　我哥娶了大表姐，莫名让我觉得很是心安。

　　能不心安嘛，这不，好处很快就彰显出来了。表姐结婚不久后就过年了，她要和我哥回娘家拜年，哦不，我们已经叫她嫂子了。嫂子回家拜年的时候叫上了我，我兴奋得一夜睡不着觉。要知道我这可是第一次去外婆家呢，我不止一次梦见外婆家旁边有一口古老的水井，井边有一棵高大的皂角树，我在井边陪着外婆洗衣服洗菜，听外婆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可惜外婆已不在了。

　　车窗外的风景一路跳跃，我的心情也跟着一路跳跃。

　　路过那个水井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和我梦里出现的场景惊人的一致。

　　可惜我光顾着高兴了，不懂得大人的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舅舅把女儿嫁给了我们家，但他的内心其实割肉般的难受。世间太多的人情冷暖于我一个小丫头而言，太难懂。

　　我一进屋就看到了外公。外公的样子没啥变化，只是变得更老了，我开心地叫道：“外公，你还认识我吗？我是火塘宝。”

　　外公激动得老泪都来了，“火塘宝都长那么高了呢，我真有点认不出来了。你妈妈都好么？”

　　“都好都好呢。”

　　多年不见，外公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

　　嫂子和舅妈去了厨房，我哥自觉去打下手。

　　舅舅出去收木材了，晚上我们都在店子里看电视的时候，舅舅回来了。我一见着舅舅，开心地叫了一嗓子。可舅舅虎着脸，“叫什么叫，我才没有你这个外甥女呢。”

　　我瞬间石化，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可我又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只得咬紧嘴唇给憋了回去。

　　“爸，你干嘛呢？你把气撒在火塘宝身上干嘛？”嫂子翻了舅舅一个白眼，“又不是火塘宝逼着你让我嫁他们家去的。”

　　嫂子气呼呼地拉着我的手去了房间。

　　我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嫂子把我搂在怀里，说要不是看在我和我二姐可怜的份上，她真的死也不会嫁给我哥的。

　　这个话很多年后，我想起来依然感动。

　　是啊，到底是我亲表姐，别人只看到我哥和大姐可怜，有谁会看到我和二姐也同样可怜呢？那种鸡飞狗跳式家庭成长的孩子，就没有哪个是不可怜的。

　　成年后，我也理解了舅舅的愤怒，是他强行让女儿嫁给了她不愿意嫁的人。假如不是因为我这个外甥女，他就不用牺牲他的女儿了。他心里有气，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女儿嫁了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他心里的苦也是不足为外人道。

　　可大舅到底也还是同情我们母女，毕竟都是他的亲人，我们过得不好，他也不落忍，只是想出口气吧。

　　我哥和我大姐是可怜的，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