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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人出声，连婴儿的哭声都止住了。

也无一人敢动，全都屏住呼吸。

生怕惊扰了门口立着的身影。

雪花飘落在男人的黑色锦服上，他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灵魂，只剩空洞、虚无。

他垂眼，暗流翻滚，似是在酝酿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你永远都找不到陆云泠！”

他怎么会找不到云泠呢?

从前玩捉迷藏，他总是很快就找到了她。

当时她既高兴又有些生气。

她说：“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那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这几天他已经将整个京城翻遍了，一无所获。

那抹黑色身影突然翻身上马，马鞭一扬，狠狠挥打在马背上。

绝尘而去。

他一定能找到云泠的！

马蹄声响彻天际，街道上行人避之不及，敢怒不敢言。

一片尘嚣，黑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明月高悬，夜色暗沉。

一道马蹄声从林间传来，直逼九宫观。

“吁……”

马还未停稳，马上的人早已一跃而下。

“砰……”男人一脚踹去，大门轰然倒下。

“你是谁？！”一道惊慌失措的质问声响起。

“啊……”身体被掀开，丢出了门外。

“你站住，九宫观岂容你放肆！”

“砰”身体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男人来势汹汹，微弱的烛光映显出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似颠似狂。

如同一只开了杀戒的猛兽，杀戮成性。

“住手！”

“楚寒江，如果云泠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的所做所为，她会如何看你？！”

段礼匆匆赶来，看到面前的场景，目光惊惧。

他简直不敢相信，楚寒江会疯成这般模样！

在他们九宫观肆意虐杀！？

云泠?

“云泠到底在哪？”

楚寒江猩红的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下意识的问。

他的动作顿住，收回手，直直朝着段礼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弟子将他团团围住，目光死死盯着他，全身戒备。

楚寒江视若无睹，肆意张狂。

狠戾的气息逼近，段礼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何其狼狈。

他来九宫观之前不知道去过哪里，冷峻的脸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黑色的锦服也被刮破了。

他半边身子沾着凝固的泥泞，像是从马上摔下了泥潭。

段礼抬眼，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睛。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她。”

第17章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楚寒江打量着殿内，并没有看到想见的身影。

他tຊ神色不耐，强行压下心底的躁动，冷沉的看着段礼。

段礼充耳不闻，他点燃香，对着面前的牌位恭敬的拜了拜。

他把香插上香炉，目光才落到最新的牌位上。

“你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会昏迷七日吗？”

楚寒江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不知道那天自己为什么昏迷。

特别是昏迷前，心口那种撕咬啃噬的痛感记忆犹新。

现在胸口还有隐隐作痛。

见楚寒江并不在意，段礼目光复杂。

他真的是除了对师妹的事上心，其他的事都无所谓啊。

“你中了同心蛊，是师妹给你下的……”

什么？

同心蛊是什么？

楚寒江眸光惊诧，喉咙滚动了一下，吐出三个字：“所以呢……”

别说什么同心蛊了，就算陆云泠给他下鹤顶红，他也会笑着喝下。

陆云泠要什么，他都会双手奉上。

哪怕是他的命！

段礼顿时哑然，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有些一言难尽。

“同心蛊分母蛊和子蛊，如果被下蛊的两个人中有一个移情别恋或心怀恶意，另一方就会择心而噬……”

段礼停顿了一瞬，在楚寒江惊恐的目光下继续说下去。

“师妹给自己和你下了同心蛊，给你下的是子蛊……”

段礼全然不顾男人逐渐阴霾的脸色，他就是要将赤裸裸的真相在他面前刨开！

就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就是因为他的自私和有恃无恐，师妹才会惨死！

“在你陪着许芷母子的时候，师妹体内的蛊虫正一点一点啃噬着她的心脏……”

“那天你之所以噬心之痛，是因为子蛊感受不到母蛊的存在，所以爆破而亡……”

不！

一口鲜血猛地从喉间翻滚，喷溅在地。

楚寒江骤然失去支撑的力气，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一字一句犹如万箭穿心，胸口的锦衣被攥的变形。

楚寒江的脸色发白，段礼冷眼看着，并不留情：“那个符纸好用吧，许芷临盆的时候应该没有遭多少罪吧……”

楚寒江心中惊骇，身体控制不住的微颤。

“是师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孩子一命，她不欠你了。”

段礼目光温和的注视着一个方向，自顾自的说着。

“你知不知道，这张符纸是你孩子的保命符，更是师妹的送命符！”

“等你的孩子平安降生，师妹的死期也就到了。”

“啊——”

殿内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像是一只频临死亡的野兽发出的最后一声怒吼。

自责、绝望、痛苦、压抑和无力。

楚寒江被一张情绪的大网裹得密不透风，他头痛欲裂。

过了好久好久。

他伸出双手，动作迟缓的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捂住脸，失声痛哭。

云泠……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殿内的两个人，整夜未动。

段礼净手，重新点燃香，恭敬的奉上。

之前的师妹牌位被楚寒江给摔断了，如今的这个是最近刚放上去的。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在这里陪着陆云泠。

一待就是一整天。

“师妹，我带他来见你了……”

第18章

“师兄，你去过云城以北吗？”

陆云泠目光落在窗外，思绪游离。

她虚弱的靠在床头，冷风灌入室内，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轻颤了一下。

见段礼要去关窗户，陆云泠抬手阻止。

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我还没有去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呢……”

陆云泠眸光暗沉，语气低落。

她好遗憾，因为有好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她这短暂的半生，光顾着困在九宫观和楚家了。

“师兄，我好像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师妹，临死前最后一秒还在看向门口，可你始终都没出现……”

段礼静静的站着，目光暗沉。

自从陆云泠去世后，他鬓角的银丝已经蔓延至整个头。

崭新的牌位立在那里，楚寒江心口骤然落空。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很多场景。

那天，她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口，憔悴的面容，鬓角的白发……

那天，他夺了牌位，狠狠摔断……

她痛吗?

肯定很痛很痛。

云泠。

云泠……

天空放晴，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她……在哪里？”

声音嘶哑至极，像一把破旧的二胡拉的断断续续。

到了如今这般场景，楚寒江还是不愿‘死’字和陆云泠扯在一起。

他执拗又病态的自欺欺人。

段礼明白，他问的是师妹的尸体。

但是……

“我不会告诉你她葬在哪里的。”

这是她生前的遗愿。

“她是我观中弟子，你没资格带走她！”

“她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