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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力压群臣，一意孤行地颁布了立她为后的圣旨。皇帝金口玉言，事情已成定局，也没有人敢大着胆子叫他收回成命，立后之事便这般，几乎可以算是没有波澜地确定下来。

　　阮程程事后听丫鬟斐青说起——朝堂之上，端亲王世子李評面色难看，却还要强撑着挤出笑脸，口呼“皇上圣明”拜倒在陛阶之下——便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前世，你将我弃之如敝履，现如今也只能做我匍匐脚下泥，因果有数，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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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已下，阮程程便不好再留宿宫中，当日便出宫，于阮府之中，等待良辰吉日，再被典仪齐备地正式迎入宫中。

　　吉时定在一月之后，一月之期，于帝后大婚之礼来说有些匆忙，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当晚，所谓的贤明君主，夤夜出宫门，再次夜探少女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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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阮程程再次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望见床头站着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有些惊讶不起来了。

　　懒懒睁开眼，接着白色纱窗隐隐透进来的朦胧月光，她看清楚了站在床头的男人——一身玄色龙纹锦袍，俊美面庞上一双温和眼眸定定望着她，深棕眼瞳被蒙蒙夜色染上无尽缱绻。

　　她声音懒懒，语带抱怨：“陛下怎么总是喜欢大晚上站在女子床头啊？”

　　他声如泉流，语气温柔：“抱歉，惊醒你了。”

　　顿了顿，又道：“朕只是想看一看你。”

　　他总是这样直白，阮程程表示，她很喜欢。

　　她揉揉眼睛，另一只手懒懒地伸向他，他有些迟疑：“程程你这是……”

　　她抬眸嗔他一眼：“你不是要治病吗？快些啊。”

　　帝王眸色愈发柔和，大手微微用力，将绵软小手攥紧掌中。

　　阮程程坐起身来，看他微微俯身，姿势有些别扭的模样，便拍拍身边床榻：“坐呀，别客气嘛，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个字，说得百转千回，尾音缠卷，美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显是又起了坏心思，存心要调戏面前这个清纯老男人。

　　帝王耳后漫起淡淡薄红，却并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到她的床榻之上。

　　阮程程却还嫌不够，他方坐下，一整个软绵绵的小身子便凑了过去，没骨头似的窝进他怀里，小脑袋恰好靠在他的胸口，耳畔一声声愈来愈激烈的心跳听得小坏蛋捂嘴偷笑。

　　皇帝心中怦然，捕捉到她嘴角坏笑，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却又柔和得能滴出丝丝缕缕春水，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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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夜回到宫中的皇帝，再次秘密宣召了方院令。

　　方院令再次被暗卫揪着衣领子过来，原本心中腹诽不满，然而为皇帝把脉之后，脸色立即转为焦急。

　　为皇帝施针上药之后，折腾许久，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为皇帝退了烧。

　　方院令偷觑着帝王面色，犹豫着劝谏道：“陛下可是同阮小姐……”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帝王淡声打断：“皇后。”

　　方院令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即改口道：“是，是皇后娘娘，微臣嘴拙，竟唤错了。”

　　其实，虽然圣旨已下，但还未正式册封，按规矩来说是不可称呼皇后的，但陛下愿意叫人这么称呼她，身为臣子自然只能顺从。

　　“陛下今日可是同皇后娘娘相处亲密？”他斟酌再三，谨慎措辞道：“其实，微臣前日所言，重在‘循序渐进’四字，这般……却是，有些急切了……”

　　皇帝却只是淡淡道：“朕有分寸。”

　　方院令低下头去——有分寸，有分寸又怎会弄得发起热来？若是有个万一，这病其实是会危及性命的。

　　只是身为臣子，该说的话都说了，也就尽到应有的义务，再多说，便不是忠心耿耿，而是嫌自己命长了。

　　于是，他只一低头，俯首作揖道：“是微臣多言了。”

　　皇帝微微颔首，摆手道：“好了，下去吧。”

　　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再次被攥住衣领勒着脖子的时候，方院令已经无力吐槽了。

　　寝殿空空，皇帝一人独坐，不知想起什么，眼眸渐渐泛起柔色。

　　没有人知道——见不到想她，见了她，便疯狂地想要靠近她，握住她的小手，拥她入怀，哪怕浑身酸痛，心中也满是怦然快慰……那样的滋味……

　　柔和的眼眸深处，深深掩藏的满是危险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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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女德满分的闺阁小姐（13）

　　半个月时光一晃而过，这一日，一个令人震惊又欣喜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一个多月前传闻失踪的阮天恒阮大将军居然已经得胜归来，且今日就要进京！

　　听闻阮大将军还擒获了蛮王帐下，最宠爱的二王子押解入京，满京城闲来无事的公子小姐们都纷纷涌入御街，等着一睹大将军风采。

　　阮天恒时年三十有七，生得身量高拔，威武不凡，往日里一脸大胡子邋里邋遢，今日却不知怎的，破天荒地刮了胡子。

　　干干净净一张俊脸，古铜色的肌肤，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角的皱纹虽能看出年纪不小了，却更给他增添了一分岁月沉淀的别样魅力，看得沿途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羞红了脸，一时之间，荷包香囊，花枝琳琅，如雨落般砸向他。

　　阮天恒皱着眉，手中剑未出鞘，只以剑柄来回击打，将那些将要落到他身上的香包打落开去。

　　忽然，就在他要击向一个飞向他的烟青色香囊时，从一旁的茶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不许打落！接住它！”

　　他几乎不加思考的，手势变幻，改而抓住了那个烟青色香囊。

　　转而循声看向那个茶楼二楼的窗台时，却只见一个身着湖绿色裙衫的袅袅背影，只一闪而逝，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他不禁无奈摇头，眼神宠溺——这小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古灵精怪了？

　　却不知他这一番情态落入众人眼中，第二日京中便传开了一则流言——阮大将军终于老树开花，要娶续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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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天恒这一回京，自然是要先行入宫面圣的，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一向不怒自威的陛下，似乎……对他态度十分的好，好得，有些奇怪了？

　　他还在胡乱猜想着——陛下总算觉得他功高震主，要先行捧杀，而后灭他满门了吗？

　　却不想，真相比这还要让他难以接受——他那娇滴滴年方十五的宝贝女儿小嫩草，就要被陛下这年近而立的老牛啃啦！

　　阮天恒在心里默念了十遍“忠君爱国”，才勉强忍下上去揍他丫的一顿的冲动，一张古铜色的俊脸都憋红了！

　　总算忍到出宫回府，他甚至都想不起他往常回府第一件事应是去向老夫人请安，风风火火地就直奔宝贝女儿的菡萏院。

　　谁料，到了院门前，还不等他张口，似乎已经在门口等待已久的一个穿红衣的小丫鬟，就将手中的东西往他跟前儿一递，道：“请老爷过目。”

　　阮天恒一愣，手下意识接过那沓子东西，急匆匆的情绪一被打断，倒是缓了下来。

　　——其实，这事儿他问女儿也无济于事，不管女儿是不是愿意的，君命难违，他也不可能让女儿违抗圣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思及此，他情绪一下子有些沉闷，满脑子都是日后女儿进了宫，在宫里被欺负了，他却无能为力的场景，手上随意翻了两下。

　　然而越翻，他那无边的想象渐停，转而被无边的愤怒取代。

　　这一沓子都是二房的罪证，什么仗势欺人，欺压良民，强占土地之类的罪行，他虽然怒其不争，但说实话，他一个上战场的莽汉，心并不柔软，虽同情这些受害的百姓，但也只是同情罢了。

　　但看到最后，二房卢氏与老夫人合谋，要将女儿给人糟蹋了，污了她的名节，以此谋夺她的婚事时，他真是出离愤怒了，尤其是证据显示，他的好二哥，对此心知肚明，却全然装作不知，任由她们对他的女儿下手！

　　阮天恒拿着那下人供述的状子，一向铁血的汉子手都在微微颤抖：“程儿她，程儿她无事吧？”

　　萃红习惯性地绷着一张有些稚嫩的小脸，道：“小姐无事。”

　　阮天恒霎时松了口气——其实想也是，若是女儿出事了的话，他早该知晓了，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小姐还说，这事端看老爷如何处理，若是老爷不让小姐满意的话，小姐从此就是无父无母的自由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