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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悠厌恶地皱起眉眼，极为不耐地喝道：“你有完没完了，消停会儿行不行！”

“不行！”贺景川并不罢休，转身责怪身后的人，“都怪你，我让你交稿前多检查几遍，你偏不听，这才出了这样的岔子！明明是你的错，凭什么要让我在这里受罪啊！“

许悠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这女人真是强词夺理，当初是谁求着本少爷参加比赛的，这次出事，我才是被你牵连的那个冤大头！“

两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看守的狱卒实在听不下去，拔高嗓音呵斥道：“吵什么吵，都吵了一晚了，再吵就把你们绑起来，叫你们好看！识相的就给我闭嘴！“

贺景川立时奔到门前，嘶声力竭地哭诉：“大人，冤枉啊！“

“冤枉？”狱卒挑眉，语带嘲弄，“被关在这里的哪个不敢冤，最后能活着出去的又有几个，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贺景川像被这话抽空了所有气力，瞬间瘫倒在地，面露死灰之色。

许悠跑到她身前，指着她的鼻子，冷嘲热讽：“自从遇见你之后，本少爷就一直在倒霉，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

“ᴊsɢ许悠，你个王大蛋！”贺景川气的浑身颤抖，伸手就朝许悠扑了过去，张嘴狠狠咬在他肩头。

许悠防不设防，整个人栽倒地上，回神时，肩膀上骤然一疼。

“贺景川，你这个女人，属狗的吗！”

怒骂声震耳欲聋，清晰地回荡在监牢的角落里。

李成甫站在阴暗的拐角处，视线紧紧盯着铁牢里互相打骂的两人。

“他们这样多久了？”

站在李成甫身边的狱卒颔首道：“大人，这两人从关进来到现在就没消停过，吵了快整整一宿了，整个牢房都听得到！”

李成甫似乎很满意这答案，唇角牵起诡异的弧度。

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了还不是要各自飞。

没过一会儿，牢房那头又有了动静，许悠喊来看门的狱卒，往他手里塞了银子，而后两人附耳说了几句，那狱卒便匆匆跑开了。

又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候，牢房被人打开。

“许悠，上面有人要见你！”

许悠面色沉静，好像并不意外，他起身的那瞬间，贺景川再也站不住，抓住他的手臂，质问：“许悠，你要去哪？”

许悠抿着唇，眸色黑得像深沉的夜，掺杂了诸多复杂的情绪。

他唇片微动，声音却像是哽在了喉咙，一丝也发不出来。

沉默许久，他抬眸，只深深地望了贺景川一眼。

最后残忍地扯掉她抓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悠一被人带走，李成甫立时朝身边的李盛使了个眼色。

李盛了然，悄然跟了出去。

到了晌午，李盛才带回消息，李成甫听后，喜上眉梢，好似一切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时，贺景川独自一人，失落落魄地坐在草席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双眼涣散地盯着前方。

耳边突然响起的锁链声响，艰难将她的思绪扯回了一些。

她抬起眼帘，看清走进来的男人，面上无波无澜，什么情绪都看不出，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继续盯着远处发呆。

原来无妄的牢狱之灾，真的能吞噬一个人的希望，让原本鲜活亮丽的人，在短短一日，变得死气沉沉。

李成甫向前走了两步，不慎踢到一只破碗。

碗里的食物丝毫未动，馒头掉出来，被他瞬间踩瘪！

“没想到，叶姑娘这般痴情，还在茶饭不思地等你的情郎回来呢！”

不见贺景川有反应，李成甫敛住唇角的笑意，蹲在他身前，恶狠狠道：“别等了，你情郎不会回来了！他最后还是选择把你独自一人留下，去做那个代罪羔羊！”

贺景川伸手用力将眼前男人推开，怒吼道：“你胡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把我一个人留下的！”

李成甫踉跄向后，差点没站稳，却半点没恼。

他掸去身上尘灰，仰着头笑道：“真是天真，许悠好歹出生名门望族，就算犯错，他爹也会想方设法地保他一命，而你呢，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谁又能为你申冤奔走，像你这样的人，才是代罪羔羊的最好选择！”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字字如刀般，扎在贺景川的心头。

贺景川攥紧拳头站起来，眸色通红：“李成甫，这次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你我心知肚明，你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有话直说，不必同我绕弯子！“

李成甫直言不讳道：“李某相信叶姑娘是聪明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只要你能把东西给我，那许悠不保你，但我可以保你性命！“

“用文字影射皇后，无疑不是在侮辱皇家颜面，挑衅皇家威严，这次可是圣上下旨彻查，你应该明白，会有怎样的后果，对你来说，轻则无非是一个人以此谢罪，但指不定不会牵连到别人，到那时便是数条人命陪你一起殉葬，那些人可能是你的至亲，好友……“

“别说了！”贺景川捂着耳朵大喊。

刑部大牢，乃是朝廷重地，防守森严。

听闻之前的刑部尚书告老回乡后，这个位置一直悬空，由李成甫暂代。

故这厮才能随意出入，可见李家的势力都多庞大。

贺景川相信，只要她肯投降屈服，交出对方要的东西，李家或许会遵守承诺可以保她一条性命。

答应这笔买卖，她便能窥见一丝生机，或许比呆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强许多。

沉默片刻，贺景川张嘴，发出的声音像是含了沙一般：”你让我再考虑看看，我还是……想再等等他！“

李成甫开出条件：“最多半日，今晚亥时我会派人来接姑娘，若是姑娘愿意，他会带着你离开这里！之后只要我拿到想要的东西，便能帮你彻底脱身，洗脱罪名，如今生死全在姑娘的一念间，好自为之！“

李成甫言尽于此，转身带人离开牢房。

牢房里破败不堪，墙角有水渗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像是不断流逝的时间。

贺景川靠在墙角，眼睁睁地瞧着窗外的太阳缓缓落下去，残阳如血，缓缓映红她的双眼。

夜幕降临，牢房里的气温也骤然下降。

贺景川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可走廊上依然寂静，始终没有响起脚步声。

那个会在她寒冷时用自己的双手给她取暖的少年到底还是没有出现。

贺景川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眼底的光熄灭。

外头打过二更天时，耳边突然响起极轻的脚步声。

贺景川从混沌中醒来，见到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立在铁门前。

其中一人问道：“叶姑娘，李大人让我们来问你，考虑的如何了？”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幽冥，也是眼下贺景川的唯一希望。

贺景川扶着墙艰难地起身，指甲钳进血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她挣扎许久，终于抖着唇出声：“我跟你们走！”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贺景川被悄无声息地带出地牢。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留下一个身形与她相似的女子待在狱中，暂时替代贺景川。

等李成甫拿到东西，才会履行承诺，为她洗清嫌疑。

若贺景川中途反悔，或者变卦，那么她便多了一条越狱之罪。

就算她供出这一切都是李成甫怂恿所为，在朝廷上也是百口莫辩。

落得个罪加一等，不可饶恕的下场。

贺景川理清这其中的利弊得失。

不得不感叹李成甫确实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眼下，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以防贺景川耍花招，李成甫亲自带人跟着她。

众人乘着马车疾驰到十方镇时，天色已经微凉，远山薄雾沉沉，飞鸟哀鸣盘旋。

李盛控住缰绳，将马车停下，跳下车，躬身站在车前。

李成甫踩着他的后背下车，他虽然身子骨瞧着硬朗，却也经不起这一路长途跋涉的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