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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待木屋的门一打开,楚玥华便惊讶地问:“这里有人住?”
萧无心算起来已经下山几个月,这里却还是一尘不染。
萧无心摇头:“不是,这里会有叔叔的朋友来打扫,以前我们不出去,也会有人送来食材和生活用的物资。”
“不是说只有你跟叔叔住?”
“是啊,叔叔的朋友们不住这里,每年来一次的灵姨,镇上的黄爷爷,还有不常来的一个大叔……”
萧无心数出一串人。
楚玥华目瞪口呆:“这些人,都跳崖下来?”
现在这个世道这么离谱。
萧无心默了默,抿唇:“不是,有另一条路,不过太远了,我不想走。”
或许是来到了熟悉的地方,萧无心肉眼可见地活泼了许多,也可能是心情好了。
楚玥华:“……”
她再次确信,这厮一定是故意的。
她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突然目光落在一本随意放在桌上的剑谱上,眼眸一凝。
“这剑谱是谁的?”
萧无心瞥了眼随口接话:“我叔叔写的。”
楚玥华声音都颤抖起来:“你叔叔是萧烬?”
萧无心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激动,不动声色:“嗯,怎么了?”
然而他心中却是一惊,楚玥华莫不是与他叔叔有什么感情纠葛?
不对啊,楚玥华只比他大了三四岁,年龄对不上。
正胡思乱想,就见楚玥华激动地来来回回在屋中走:“剑圣萧烬居然是你叔叔。”
“难怪啊。”
难怪萧无心明明年纪这么小却武功奇高。
剑圣萧烬是师父的至交好友,当世剑术第一人。
楚玥华虽入道门,一双素手算尽天下,但哪个少女年少时没有一个闯荡江湖成为侠女的武侠姜。
一手执剑,一手卜卦,是她从未对人说过的终极姜想。
突然她脚步一顿:“你刚才说的一年来一次的灵姨,莫不是燕月灵?”
萧无心神色一言难尽:“你又认识?”
楚玥华摇头:“不认识,不过师父跟我说过,蜀山天才弟子燕月灵年轻时跟剑圣比试过一场,谁知输了后却情根深重,后来更为了剑圣,终身未嫁。”
“算起来,那也是我道门前辈。”
说完,楚玥华激动神情又有些落寞起来。
提起师父,她还真有些想他了。
萧无心瞪大眼:“还有这出,叔叔从不跟我说这些。”
楚玥华怜悯地看着他,剑圣萧烬性格沉默寡言出了名,怪不得孩子养成这样。
还是师父宠她。
只可惜,她后来大了,叛逆期还眼瞎看上江风岩,曾经的快乐便一去不复返。
楚玥华陪萧无心在此住了两天,还陪萧无心去山谷中一出风水极佳的宝地给萧烬上了坟。
这期间,楚玥华发现了萧无心的又一个技能,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居然会做饭。
味道还意外的不错。
只是两日后,两人还是得离开。
看着萧无心依依不舍的眼眸,楚玥华难得温柔:“没关系,我们以后回来的。”
“我们?”萧无心疑惑。
楚玥华眉梢一挑,笑意灿烂:“这么好的地方,你想一个人独占?”
萧无心定睛看她半晌,楚玥华眼眸眯起:“喂,你耳朵红什么?”
萧无心面无表情:“才没有,走了!”
看着萧无心的背影,楚玥华脸上笑容散去。
萧无心竟然是萧烬的侄子,那他的身世……有些复杂啊!
难怪师父不带他回京。
这京城,自己还能带他去吗?
第37章
这次下山,两人走的另一条路。
楚玥华这才发现,另一条路被人设下了奇门八卦阵。
看那阵势,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若不是有道行高深,或是有人指点,一般人绝对走不出来。
不过想想百花谷中的情形,却也是应该。
楚玥华回头看了一眼,心脏微跳。
毕竟那谷中,可是隐藏着一条小龙脉!
楚玥华入谷第一天便发现了,不过她没告诉萧无心。
知道得太多,对他不是好事。
……
走出百花谷,寒风袭来,楚玥华打了个冷颤。
她戳戳萧无心。
萧无心回头问:“怎么了?”
楚玥华:“背我。”
她语气毫无半分滞涩,十分理所当然。
萧无心无语地看她:“……”
楚玥华啧了一声:“你没听说过上山容易下山难吗?”
萧无心嘴角一抽,认命地蹲下身。
待两人来到山下,墨影他们已经等候在此。
“国师,一切已准备就绪,可以回京了。”
楚玥华看了眼萧无心,微不可察地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只要她不说,又有谁会知道萧无心的身世。
她若无其事道:“走吧!”
让她将萧无心扔在这里,她是办不到。
这可是她唯一的师弟。
再说萧无心动不动喊打喊杀,不带在身边好好管教,楚玥华不放心。
就在一行人走出天山,即将启程时,却看见无数北境的百姓聚集在此,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
楚玥华一惊,下意识掐诀,算过之后呆呆呢喃:“今日大吉,不应当出事啊?”
墨影他们都笑了:“国师您误会了,这些百姓不知从哪里听说我们要走了,全都是赶来送您的。”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走上前。
楚玥华认出了,那是当世大儒之一,于北境沧宁山传道解惑,门生无数。
在他身后,两个强壮的年轻人举着一把巨大的伞。
“国师大人,您对我们北境百姓有再造之恩,我们没什么可送的,只能送您一把万民伞,愿这把伞护佑您往后的路平平顺顺,再无风雨。”
楚玥华愣在原地,难得有些无措。
“说来惭愧,您护佑我们,我们却不能为您做什么,只能为您立长生祠,祈祷上天护你一世安稳。”
蓦地,楚玥华眼眶有些涩。
“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老者摇头:“从来没有什么事是谁该做的,您做这些事,是因为您心怀苍生。”
他深深一礼:“老夫在此,恭送国师大人。”
他身后百姓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恭送国师大人。”
“愿国师大人,百岁无忧,永生顺遂。”
这声音一层一层重叠起来,几乎直冲天际。
楚玥华突然觉得,心脏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
她闭了闭眼眸复又睁开,扬声道:“各位不必再送,百花盛开时,自有重见日,保重!”
不远处,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江风岩神色复杂。
明明年纪轻轻,他鬓边却不知何时出现了白发。
楚玥华路过时,他突然道:“玥华,你是对的,我为你道歉,也为我曾经说过他们的话道歉。”
他曾说,这不过是一群暴民,愚民,为他们做得再多,他们也不会记得。
可原来,谁对他们好,他们都记得。
楚玥华看向他,眼眸如星。
她说过,她会永远守护大晁百姓。
以命践诺言。
楚玥华离去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这一生,除了你,我没做错过。”
这话随风散去。
江风岩只觉得心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第38章
一月后,众人到达京城。
千秋山下,墨影道:“国师,您稍作修整,我们先回宫向陛下复命。”
楚玥华点了点头,她还得安顿萧无心。
走到台阶下,她突然回头:“这一路,跟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墨影等人一愣,露出笑颜,躬身行礼:“也是我们的荣幸。”
他们语气发自内心的真诚。
楚玥华笑着摆摆手:“去吧。”
带着萧无心回到太清宫,楚玥华却见一人负手而立,站在山崖之巅。
白衣白发,仿若仙人。
“师父!”她脸上露出惊喜神色。
那人回头,正是清尘。
“平安回来就好,这一路,辛苦了!”
楚玥华刚要上前,想起什么,又斜眼睨向身边的人:“不会叫人吗?”
萧无心敢怒不敢言:“师父。”
清尘真人点头颔首:“将他也带回来了,甚好。”
听见师父语气并未生气,楚玥华心下一松。
她上前低声道:“我随他去了百花谷。”
清尘真人挑眉:“那你想必知道了他的身世,为何还敢带他回来?”
楚玥华在师父面前便放下了高深莫测,稳重十足的国师架子,像个小孩一般毫无防备地撒娇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