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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一个男人进来。

　　方玲玲认识他，是厂里的质检员老李，以后和梁祈安的来往也不会少。

　　老李态度很是熟稔：“梁总！这饭好香啊！”

　　梁祈安头也没抬，只说：“你拿着去吃。”

　　老李欢天喜地地拿着饭盒走了，丝毫没顾及方玲玲。

　　上一世，这种事也时有发生，她的心还是闷闷地痛了一下。

　　方玲玲扯出一丝笑：“我先走了。”

　　梁祈安“嗯”了一声。

　　她出了办公室，刚走到一楼就听见办公室里的声音传出来。

　　“厂长老婆不也挺好的吗？那长相，一看就是温柔的人。”

　　老李还吃着她做的饭，嘴里却不屑地说着：“哼，她？哪里比得上小露妹子。”

　　“小露妹子那把嗓子和身段，啧啧，三年前的春节晚会你知道吗？”

　　“那场独演可是让梁总都看呆了，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三年前？

　　方玲玲怔了一下，三年前的方露那有资格登台晚会？不都是她吗？

　　她明白了什么。

　　却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阴差阳错，却又何尝不是命运。

　　老李还在继续说：“梁总哪里像重视她的样子！这厂子的女主人迟早会是小露妹子！”

　　方玲玲的心被这话砸了一下。

　　她抿起唇，抬脚走了。

　　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方露。

　　方露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起来：“哎呀，姐姐。”

　　方玲玲看着她，没说话。

　　方露也没管她什么眼神，娇笑着：“我也不和姐姐多说了，祈安哥可一直等着我送的饭呢！”

　　方玲玲已经麻木了，勾起唇笑了下：“是，别送晚了。”

　　之后她去了剧团，准备将昨天写好的辞职信放到团长办公室。

　　去之前，她眷念的看了眼戏台。

　　心念一动，方玲玲给自己化好妆，穿上戏服，站了上去。

　　面对空无一人的剧场，她念起林黛玉的《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最后一句念完，方玲玲也闭上眼睛，落下一滴泪来。

　　这是折子戏《葬花吟》最前面的念白，她练了无数次，可嗓音却不及以往甜美清亮。

　　她还沉浸在情绪里，却听见戏台下响起掌声。

第8章

　　方玲玲抬起头，发现竟是许久未见的老团长。

　　“玲玲，比刚入团时又进步很多啊！”

　　老团长已经五十来岁了，岁月好像不曾苛待她，眉眼间都是沉淀下的风韵，面善得很。

　　方玲玲怔怔地看着老团长，好几年前，自己还是被她亲自挑选进的越剧团。

　　没多久，老团长就调任去了首都，指导艺校的学生。

　　没想到自己决定走时，又能遇上。

　　算上上一世的四年，自己和老团长真的已经许久未见了。

　　方玲玲下了台，站着老团长面前，泪眼汪汪的。

　　“团长，我已经……没办法再唱了……”

　　老团长皱起眉：“怎么就没办法唱了？你的嗓音，和以往比起来是有些不同了，但这么多年的训练，技巧还能是假的吗？”

　　方玲玲怔怔地看着老团长。

　　老团长摸着她的头发：“我以前就想说，你性子内敛，心思又细腻，更适合唱生角，如今声音倒刚好了。”

　　“我……如今这剧团，我已经呆不下去了……”

　　方玲玲不知为什么，说出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理由。

　　老团长也听过最近的事，她沉思一会儿，开口道：“玲玲，你要愿意，这次省里的汇演结束，我带你σw.zλ.去首都学习。”

　　方玲玲没想到老团长会愿意这么帮着自己，眼眶又热起来。

　　但她的眼神又很快暗下去：“可是我已经结婚了，婆家不会支持我的……”

　　老团长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婚既然能结，也就能离！”

　　方玲玲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重来一次，她都没有想过离婚这码事。6

　　但老团长的话又如醍醐灌顶一般。

　　方玲玲回了家，梁母神色不明的睨了她一样。

　　老团长和她说了那种话，她又下意识认同了，一时有些忐忑。

　　下意识地帮忙打扫起家里的卫生。

　　和上一世相同的事情，却让她有说不出的厌烦。

　　晚上，梁祈安回来，冷了一下午的梁母终于爆发。

　　“一天天的就睡你那个书房！结婚后你俩就没同过一次房！”

　　她说着，就把方玲玲和梁祈安往房里推。

　　两人根本不好反抗，被梁母关到了房间里。

　　方玲玲拍着门：“妈！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们出现！”

　　回答她的只有门上锁的声音。

　　“别装了。”

　　梁祈安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凉凉响起。

　　“你想要个孩子，串通了我妈。”

　　方玲玲转头，撞进他冰冷不屑的眼眸，心一瞬都是窒息的。

　　“……我没有。”

　　她辩解到，到底是言语苍白。

　　梁祈安没搭理他，兀自睡下了。

　　可她心里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希冀，从前一起长大的梁家哥哥，怎么结了婚就成了水火不容的关系了？

　　方玲玲在床边坐下了，她轻轻地问：“祈安哥……你喜欢小孩儿吗？”

　　梁祈安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眸冰冷又锐利。

　　说出的话却比这眼神更伤她。

　　“你不用试探，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这话像一句重锤，将她的期望砸了个粉碎。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上一世，推她下楼的那双手，会不会与梁祈安有关？

　　方玲玲轻轻颤抖起来，眼泪终于落下来。

　　满室寂静。

　　方玲玲看着梁祈安背对自己睡着的身影。

　　突然想起那个清晨，梁祈安看清床上的人是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鄙夷。

　　时隔四年，她依然记得。

　　和现在的眼神一样，叫她浑身冰冷。

　　如果是方露，梁祈安哪里会舍得。

　　方露说自己是无辜的，他就会信，甚至会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自己的一颗真心，他视而不见，无论她做得再多，在他那从来比不上方露那张能言善辩的嘴。

　　方玲玲的心被揪紧了一瞬，又松开，只觉得痛。

　　“离婚……”

　　她抱紧自己，念着这两个字。

第9章

　　方玲玲头一次没有信守承诺，继续去了剧团。

　　梁母又没了那副好婆婆的样子，明里暗里都在数落她。

　　方玲玲不甚在意，和张团长说了自己花旦转小生的决定。

　　团里的人越发对她指指点点。

　　“以前觉得这方玲玲清高，现在倒觉得她没皮没脸的，出这么大事情还敢在剧团！”

　　“哼！是啊，还异想天开的从花旦转小生。觉得自己输给妹妹没脸了，唱小生去了吧！”

　　方玲玲没功夫管这些，不作反驳。

　　花旦和小生对唱法和身段的要求不同，她得更加努力练习才能有所成。

　　方玲玲不再唱花旦，剧团又来了个小花旦补上她的位置。

　　小花旦叫许迎春，人大方，气质好，说话直来直往的，性格泼辣。

　　比方露在团里还受欢迎。

　　方玲玲转小生，刚好就成为了许迎春的搭档。

　　两人一动一静，意外地合得来。

　　在剧团的好几场演出里，两人表演精彩非常，大放异彩，成了团里最受欢迎的一对组合。

　　一天，方玲玲演出完回了后台。

　　发现剧团的一群人都围着自己的化妆台。7

　　方露惊慌地捂着嘴，身旁站着脸色严肃的梁祈安。

　　方玲玲心头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在那！”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发现了她，全都围了过来，然后将她推搡到化妆镜旁。

　　“姐姐，你这几天的演出这么顺利，为什么要来害我呢？”

　　方玲玲一头雾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露只顾泫然欲泣。

　　梁祈安却冰冷的质问她：“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吗？你给她下药，想毒哑她的嗓子。”

　　他拿起那包黑漆漆的药草，丢到她脚边。

　　“从你柜子里搜出来的，还想狡辩？”

　　方玲玲脸色又青又白：“我平白无故害她作甚？！”

　　立即有人在旁答话。

　　“不就是嫉妒呗！”

　　“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狠毒，对妹妹下这种毒手呢……”

　　方露也哀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