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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羽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她从披风里伸出手，绕着萧墨染的发梢，嘴角含笑着闭上眼，伏在他的腿上缓缓睡去。

萧墨染轻抚着萧溪羽的脸，眼神复杂。

忽然，他闷声咳了几下。

萧墨染咬着牙，生怕惊醒萧溪羽，匆匆从袖中掏出一小瓷瓶，倒出颗药丸咽下。

苦涩感从嘴中渗进了他的心底。

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他到底还能陪萧溪羽多久……

第37章

日渐暮。

马车停在了驿站。

“前面是梧桐县，不过城门已关，我们现在这儿歇一晚。”

萧墨染扶着萧溪羽下马车，才松手，胸口的沉闷感便压的他咳嗽起来。

萧溪羽目露担忧：“怎么了？着凉了吗？”

萧墨染连忙侧过头：“我没事……”

萧溪羽见他脸色苍白，更加急了：“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明天进城后先去医馆找大夫看看。”

萧墨染草草应付两句，便带着萧溪羽进去了。

夜阑。

烛火摇曳，萧墨染只觉胸口的疼痛像无数蚂蚁，开始朝四肢蔓延。

他紧抓着桌角，冷汗一滴滴落在青筋鼓起的手背上。

“叩叩叩！”

听见敲门声，萧墨染声音沙哑：“谁？”

“是我。”

萧溪羽？

萧墨染深吸口气，竭力忍着疼痛起身去开门。

他稳着气息，艰难扯着嘴角：“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萧溪羽端着碗药走进来：“我问驿长要了些草药，煎了给你去去寒气。”

抬头间，见萧墨染的脸比来时还要白，额间也满是汗，她立刻将药放下。

萧溪羽拿出手帕，细细擦掉他脸上的汗：“是不是很难受？你嘴唇都白了。”

关心的眼神和话语似是胜过了万千良药，让萧墨染的疼痛少了几分。

他握住萧溪羽的手，轻轻摇摇头：“不碍事，睡一觉捂身汗就好了。”

萧溪羽心疼不已，但仍不忘教训道：“你啊你，以前我和爹跟你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我们虽然是习武之人，也要爱护身体，皮外伤倒没什么，若是伤了内里……”

话未说完，萧墨染便抱住了她。

萧溪羽愣住，这些日子萧墨染很亲近她，可她又总觉着哪儿不对劲。

“我都知道。”萧墨染脸颊贴着萧溪羽乌黑的长发，哑声道，“没看见你穿嫁衣的模样，我不会撒手的。”

萧溪羽轻捶了下他的背：“什么撒手，乱说话！”

她推开萧墨染，准备把药递给他：“把药喝了，好好休息。”

谁知萧墨染一扯，又将她拉进怀中。

“溪羽，你说我下辈子能不能像你一样？突然想起前世的事，然后来找你。”萧墨染问。

听着他认真的口吻，萧溪羽也不禁去思考。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头顶就传来萧墨染的苦笑：“应该是不能了，就算想起来，你恐怕也早嫁给别人，说不定也已经子孙满堂了。”

闻言，萧溪羽心里涌起股涩然：“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来了？”

萧墨染抱了她许久才松开手：“快去睡吧，药我一会儿就喝。”

萧溪羽一脸不放心地叮嘱：“那你也早些歇息，明早进城就看大夫。”

萧墨染迟疑了瞬点点头。

目送萧溪羽离开后，萧墨染才拿起药饮下，苦药入喉，却又股浓烈的咸腥冒了上来。

他眼神暗了暗，故作无事地全部咽下。

萧溪羽回到房间后便让人拿来笔墨。

自那日在京城与萧父萧母一别，她还没送过信回家。

烛火下，萧溪羽将满心对父母的牵念和这些日子与萧墨染的相处写在纸上。

直至写到最后一句，她笔突然顿住，不由想起方才萧墨染说的话。

半晌，萧溪羽在末尾加了句。

“人有生老病死，我愿待他下个轮回。”

第38章

次日一早。

萧溪羽和萧墨染便进了城，萧溪羽本想让萧墨染去看大夫，但他执意不肯，偏说自己没事。

萧溪羽拗不过他，也只能作罢。

七日后的晌午，他们到了常州城外。

相比临安，常州倒有几分京城的影子。

悦来客栈前，萧溪羽在萧墨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环顾四周，不由道：“曾听紫兰说常州有‘小京城’一称，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当年紫兰才九岁，被人牙子拐卖至京，因经不起人牙子的毒打，紫兰冒死逃走。

时正大雪，她冻晕在巷口，碰巧遇上偷跑出府的萧溪羽……

忆起往事，萧溪羽只觉所有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萧墨染命随行小厮将包袱拿进客栈后便朝萧溪羽道：“你先回房歇息片刻，我去常州衙门一趟。”

萧溪羽嗯了一声，目送萧墨染离去。

这时，小厮拿着瓶药跑了出来：“将军，您的药……”

萧溪羽愣住，接过一看，眉目紧拧：“这是将军的？”

小厮点点头。

萧溪羽倒了颗在手上，浓烈的药气让她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将军身体一直都不好吗？”

想起萧墨染体内的寒毒，她不免多了分担忧。

小厮思索了起来：“奴才不清楚，不过自打奴才四年前进府，将军每日都要吃药。”

四年……那萧墨染一定不止吃了四年。

萧溪羽心微微收紧。

半晌，她将药瓶还给小厮：“若将军回来，就告诉他我想四处走走，半个时辰内就回来。”

转身后，萧溪羽将藏在手中的药丸用手帕包起。

济世堂。

看病抓药的人进进出出，空气中也多了分药草的气息。

萧溪羽走进来，有些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正在捣药的学徒见了，立刻走了过来：“姑娘，您是看病还是抓药？”

萧溪羽连忙将手帕展开：“小兄弟，您能告诉我这药是治什么的吗？”

闻言，学徒为难一笑：“呦，这得我师父才能分辨得出。”

在学徒的指引下，萧溪羽找到开设这家医馆的大夫秦烨。

秦烨年岁约莫四十，虽留有山羊胡，但眉目清俊，倒有几分谢景玉的书卷气质。

“师父，这位姑娘想请您看看这是治什么的药。”

学徒将包着药的手帕递给秦烨后请萧溪羽坐下。

秦烨净了手后才拿起药丸在鼻下闻了闻。

萧溪羽见他突然拧起眉，心也不觉提到了嗓子眼：“大夫……”

秦烨抬了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而后用刀削下药粉抹在唇上，轻轻抿了抿。

他看着一脸紧张的萧溪羽：“姑娘，不知此药从何而来。”

萧溪羽迟疑了会儿才回答：“是我哥哥的，可又不妥？”

秦烨放下药丸，面色有些凝重：“此药名为九转固元丹，有名续命丸。”

萧溪羽心一沉：“续命丸？”

秦烨见她一无所知的模样，便明白她口中的哥哥一定是瞒着他服用此药。

“一般服用此药的人都会因身体留有旧疾或旧伤的人，平日虽与常人无异，但病时会很痛苦。”

他顿了顿，在萧溪羽愕然的目光下，一字字道：“且这药至多从服药起，至多保他半年。”

第39章

秦烨的话犹如响雷在萧溪羽耳畔震响。

半年？

联想起萧墨染这些ᴹᴬᴸᴵ日子的古怪，萧溪羽只觉心都撕成了数块。

他是不是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总是避着自己，哪怕她已经说了成亲，他也不予回应。

萧溪羽脸色苍白，泛红的眼眶涌起股泪意。

秦烨见她这般，欲想劝解几句，却见一个藕色身影过来。

“相公。”

秦烨站起身，朝款款而来的妇人走去：“紫兰。”

萧溪羽眼神一震。

她猛地回过头，一眼看见秦烨面前温婉的妇人。

恍然间，紫兰笑吟吟的模样出现在她脑海中，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那个总为她的事哭红眼的小丫头，而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当家主母。

紫兰提着食盒，轻轻替秦烨擦着额间的汗：“累了吧，我给你做了几样你爱吃的菜。”

抬手间，她腕处露出一条五六寸长的伤疤。

萧溪羽知道，那是二十年前紫兰在战场上为救她而受的伤。

秦烨看着紫兰，眼中满是爱意：“以后这事让小煜来就行，他都过舞象了，不能什么事还让你这当娘的做。”

紫兰笑了笑：“先此饭吧。”

秦烨摇摇头：“我先帮那位姑娘……”

他转过头，却不见萧溪羽的身影。

“姑娘？”紫兰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