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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等一下。”

顾青竹和唐父都顿住。

程稚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我很高兴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尽管我就是程稚，我却没有一丝关于程稚的记忆。”

“我这三年的记忆，都是在美国和安德鲁一起生活的记忆，安德鲁一直照顾我，我没有办法就这样不顾安德鲁的感受。”

“我们，慢慢来好么？”

安德鲁，这个名字刺痛了顾青竹。

这个人陪伴了程稚三年，成为了她现在心中最重要的人。

唐父心中难免失落，但还是可以理解女儿，他点点头：“柒柒，那你，今晚可以留在爸爸这么？”

到底还是自己的父亲，程稚答应了。

程稚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顾青竹，她的眼中情绪不明，她想起那本有锁的相册，问道：“顾青竹，我可以问你，你的生日么？”

“十一月九号。”不知道程稚为什么突然问起，但顾青竹还是回答了。

程稚记住了。

吃过了饭，云泰还有事，顾青竹就独自离开了。

女儿奇迹生还，唐父高兴地睡不着，带着程稚在家里到处走，介绍几个有意义的物品，然后说一些过去的事。

顾青竹不在，程稚竟轻松许多，她跟着唐父，饶有兴趣地听着爸爸给她讲过去的事。

“柒柒，你想起什么了没有？”唐父问道。

程稚有些愧疚地摇摇头。

唐父温柔地笑着，轻轻抚摸了程稚的头，“没事儿，咱们慢慢来，明天爸爸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

“谢谢爸爸。”程稚莞尔一笑。

唐父摇头，说：“我们是父女，你是爸爸的宝贝，不用和爸爸说谢谢。”

我们是父女。

程稚头猛地一疼，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们是夫妻。’

这疼痛一瞬而过。

是谁的声音？是对她说的么？

程稚轻轻皱眉，却想不起丝毫相关的。

“怎么了，柒柒？”见程稚神色不悦，唐父担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

程稚扯出个笑容，安慰道：“没事的，可能是有些累了。”

“那快去休息吧，明天早上爸爸给你熬粥喝。”唐父将程稚送到房门口。

程稚点点头，“爸爸，你也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里，程稚重新拿起那本上锁的相册。

1109，顾青竹的生日。

“啪嗒”，锁应声而开。

程稚深吸了口气，缓缓翻开相册。

第一眼，程稚就愣住了。

她狐疑着往后继续翻，但每一张照片都一样——都是撕碎了之后又被重新拼贴在一起的。

而所有的照片上都只有一个人，顾青竹。

这相册不会有别人打开过，只有以前的程稚，是她亲手做了这本相册，又撕掉了所有照片，然后又重新粘好了每一张照片。

程稚轻轻摸着照片上的裂痕，好像在摸一条条结了痂的疤。

即使没有记忆，程稚也感到了自己在撕这些照片时该是有多么的心碎。

第二十二章 放过你

没有任何防备，程稚的头仿佛被一根巨大的针扎进，刺痛从脑袋传到心脏。

程稚双手捂住头，痛苦地蜷缩在床角，她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不能让爸爸听见，不能让他担心。

程稚疼得后背直冒冷汗，零零碎碎的声音直往她的耳朵里钻。

‘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劝你识相点，还是自己离开吧。’

‘孩子是谁的？’

‘我不同意离婚。’

……

医院。

唐父给程稚安排了最好的脑科医生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医生拿着程稚的脑部CT，仔仔细细地看着。

“唐小姐的大脑受到爆炸冲击,造成了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才会导致失忆。”

“且受伤后治疗不够及时，等到手术后放出血后,唐小姐就会恢复记忆。”

唐父听得认真，“那尽快安排手术吧。”

医生回道：“我们还要先对唐小姐进行更全面的检查，再为唐小姐安排手术。”

唐父对程稚点点头：“听医生的。”

程稚没有说话，半晌才缓缓点头。

三年来，她每一天都想要恢复记忆，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昨晚那一次头疼，她隐隐觉得，或许她丢失的记忆是不太好的。

她有些犹豫了，如果恢复记忆，她会更痛苦，那还不如不恢复记忆。

程稚趁着还没住院，去见了安德鲁一面。

她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安德鲁。

安德鲁在听程稚说完后，脸色阴沉着不肯说话。

他就知道，他不该答应程稚回来的。

现在，爱丽儿找回了她的名字，大海的公主要回到天空去了。

安德鲁低着头，所有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他心中有股怒气，却无处发泄，他迟疑说道：“爱丽儿，你，要留在这里了是么？”

程稚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德鲁惨然一笑，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看来，多余的是我，我该回去了。”

程稚慌了，她下意识抓住安德鲁的手说:“安德鲁，你是我的亲人。”

安德鲁摇头:“不，爱丽儿，你的父亲，还有你的……丈夫，才是你的亲人。”

程稚死死抓着安德鲁的手不肯放开，像个固执的小孩子，一定要把喜欢的东西抓在手里才能安心。

安德鲁看出程稚的犹豫不决，心中的那一点希望又燃烧起来。

他双眼定定地看着程稚:“爱丽儿，我给你时间，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就娶你，你知道的，我对你的爱。”

爱。

爱这个字太炙热了。

程稚突然就觉得安德鲁的手在发烫，让她不自主地想放开，但她没有放开，她要给安德鲁一个机会，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安德鲁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可在这时，程稚的头又疼起来。

“啊！”

她面色苍白地蹲下，双手死死地按着头。

安德鲁吓坏了，他手足无措地绕着程稚，“爱丽儿？！你怎么了？!”

程稚听不到安德鲁的声音，她的耳朵里传来耳鸣一般尖锐的声音，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地说——

‘你爱我么？’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错的！’

‘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顾青竹。’

第二十三章 危机

程稚醒来时，是在医院。

看见程稚醒过来，病床边的三个男人都松了一口气。

唐父握住程稚的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可吓死爸爸了，柒柒，幸亏那个外国小伙子把你及时送到医院。”

程稚抬眼看去，看见站在一边的安德鲁和顾青竹。

顾青竹。

程稚收回目光，偏过头，虚弱地对唐父说道：“爸爸，我有些累，能让我自己待会吗？”

唐父愣了下，然后立刻答应：“好，好，我们出去，柒柒，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按铃。”

程稚点点头，勉强地扯出个笑容，“别担心我，爸爸。”

三个男人退出病房，正好撞上程稚的医生。

医生拿着新的CT，对唐父说：“唐总，令千金脑部的积血有消散的痕迹，这大概就是唐小姐头痛晕倒的原因。”

“我们建议，尽快安排手术。”

唐父严肃地颔首，“那就越快越好，不要出差错。”

另一边，安德鲁面色不善地看着顾青竹，说：“我们谈谈？”

顾青竹眸色暗了些，也带了些敌意。

灯光灰暗的楼梯间里，两个男人一个靠墙，一个倚门，相对而站，都是气势汹汹。

安德鲁开门见山：“我很爱她。”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顾青竹哑口无言。

结婚五年，分离三年，顾青竹依旧没办法像安德鲁这样坦然地说出这句话。

顾青竹嗓音低沉：“她是我的妻子。”

安德鲁不屑地笑了声：“程稚是你的妻子，但爱丽儿不是，况且，我看不出你爱你的妻子。”

这句话戳的顾青竹心里一阵疼。

“如果你爱她，你不会让她怀着孩子去驾驶飞机。”

安德鲁的话字字诛心。

顾青竹呼出一口气：“我当时不知道她怀孕了。”

安德鲁嘲讽的笑声更大了：“这不是更说明问题吗？如果你们相爱，她怀孕的事会瞒着你么？”

“你们之间，该不会根本没有感情吧？”

顾青竹沉默不语。

安德鲁已经完全不把顾青竹当做情敌了，他鄙夷地看了眼顾青竹：“我会带走爱丽儿的，你给不了她快乐。”

顾青竹双手攥成拳，语气凌厉：“我不会和她离婚的。”

意思是，只要他们不离婚，安德鲁和程稚就永远不能在一起。

安德鲁摊开手，不在乎地说道：“只要爱丽儿愿意跟我走，我心甘情愿照顾她一辈子，哪怕我们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说完，安德鲁离开了楼梯间。

还留在楼梯间里的顾青竹将烟按灭，那点猩红的火光闪闪烁烁，最后消失。

带着程稚离开？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上天怜惜，把程稚送回到了他身边，安德鲁是什么人，想随便带走程稚？

顾青竹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