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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着手里的命簿，眼神一沉，声音像是淬了寒冰：“你说什么？”

驿承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得又重复道：“阿茶姑娘得蒙圣宠，被陛下召进宫了。”

话音刚落，驿承官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摸了摸手臂：“呦，这屋子可是够冷的，眼见着要入冬了，二位保重身子。”

说完，驿承便告退了。

小玉这才看向一旁的君渊，见他脸色难看得厉害。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皇帝是没长眼睛吗！”君渊低喝一声，踹门走了出去，这气势像是要吃人一般。

……

皇城，一面面青瓦红墙绵延而去，筑起一座座深宫。

长乐宫里，初冬还有一院子的秋菊没有谢，红绿黄白，开得倒是热闹。

宫里，茶菁换了一身大红宫装，发髻被高高盘起，头上插着金面红宝石步摇，宫婢为她上了妆。

这样一看，茶菁倒真像是换了一个人，尤其一双明湛湛的眼睛格外动人。

离垢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她浅笑着走上前，眼里不由闪过一抹惊艳。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呐，这换了身衣服，倒是大有不同，我差点没认出来你。”离垢上前，让宫婢们退了下去。

茶菁看见他，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苦着一张脸道：“当妃子头上都要顶这么重的东西吗？”

离垢看了她一眼：“你是来帮我渡劫的，这点苦头都吃不了，我可是白把唤魂铃借你了。”

一听这话，茶菁忙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这点苦头我吃得了，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第31章 一团棉花

是夜，初冬的天微微有些寒凉，外面的天色暗沉下来。

外面几株菊花耐着严寒已经有些打蔫了，茶菁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拿着一把小剪子学着给它修剪枝叶。

才刚动手，背后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她耳尖微红。

茶菁扭头看了一眼，见君渊就站在离她几尺开外的地方。

也不过就是一眼，她又扭回了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继续修剪着。

君渊蹙眉，忍不住看了她手中的花一眼：“你这般剪法，这花怕是活不成了。”

茶菁瘪了瘪嘴，没有看他，只是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君渊冷声道：“莫要闹了，救你阿娘要紧，跟我回去。”

茶菁埋低了头，嘴里小声嘟囔着：“我就是在救我阿娘。”

见茶菁没有动作，君渊的脸色一沉：“平白来掺和人间做什么，你是黄泉之主，竟在人间后宫流连，成何体统。”

茶菁将头埋得更低：“黄泉之主是我阿娘。”

君渊闻言，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放柔了一些：“既是如此，莫要闹了，回去。”

茶菁放下手里的剪子，一脸认真道：“你走吧，我在这里还有事Ns情要办。”

走？君渊挑眉，记忆中自打相识以来，茶菁从未对他说过让他走之类的话。

不知为何，君渊心中一阵恼怒，明明是想着帮她集齐七滴眼泪救回孟婆，而后分道扬镳。

可是近些时日，他竟会被这个丫头惹得如此恼火，却又毫无办法。

若是就此甩手离去，他又总是有些悬心。

“茶菁！”君渊低喝一声。

茶菁一愣，起身站在他面前：“上神，我会救我阿娘的，若你公务繁忙，便自行回去吧。”

一句上神，让君渊心中一沉，好像这两个字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

他看着眼前人，这些日子她清瘦不少，这般上了妆，换了身衣裳，着实比从前顺眼不少。

可是越是顺眼他才觉得越是陌生，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呦，君渊上神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怎么着？上神今日有空来凡间赏菊？”

两人正对峙着，离垢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看到离垢，君渊这才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晴不定：“这就是你入宫为妃的缘故？因为离垢？”

茶菁看了他一眼，点头。

袖中五指不由握拳收紧，君渊看向离垢，眼神淬冷：“离垢，你诓她入宫意欲何为？”

“诓？”离垢挑眉，嗤笑一声，“君渊，诓她的人是你，我可从未诓过她。”

展开折扇，离垢走上前一把拉住了茶菁的手，茶菁缩了缩，却被离垢拉得更紧。

“你也看到了，魔界与神族素不通婚，我让她下界自然是来人间携手白头啊！”

闻言，茶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君渊看着那双紧握的手只觉十分刺目，脸色跟着阴沉得可怕，看向一旁的茶菁：“所以，你要跟离垢成婚，连救你阿娘都顾不上了吗？”

茶菁看了一眼离垢，再看向君渊，这才道：“这事与我救阿娘有什么相干？”

见君渊的脸色越发难看，一旁的离垢倒是满脸得意。

茶菁收回了手，又问君渊：“你不是说小玉那里也会有我要的眼泪吗？烦请你替我给她说一声，明日我便召她来我身边做个宫婢。”

君渊恼怒，他都不知道茶菁是真傻还是假傻，显然他现在已经很是恼火，可她还像是个没事人。

他冷笑一下：“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茶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开口：“也是，那我明日让别人去传话便好。”

“你！”君渊额上青筋一跳，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他一甩袖，愤然转身离去。

第32章 九死一生

看着君渊离开的背影，茶菁捡起地上的剪子，眼中毫无波动。

离垢看了她一眼，不由笑道：“我看你从前那般追着他的背影赶，如今倒是就这般放下了？”

茶菁的身影僵硬了一瞬，却也就是一瞬而已。

她淡淡摇头：“我亦不知世间情爱为何，可却也晓得，眼泪是咸的，心是会痛的。”

她是愚笨，却不是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的心亦是会死掉的。

离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孟婆殒身之后，这小丫头好像也跟着长大不少。

不过，他也就是这样一提，并不在意。

“这几日宫中可能会有一场大变，长乐宫会有一场大火，你法术低微，我还担心你能不能护得住，到时候我法力全失，身家性命可是都交给你了。”离垢面上很是严肃。

茶菁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我这次出来还带了些仙丹，护你无恙肯定没有问题。”

离垢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魔君渡劫九死一生，这件事决计不能让旁人知道的。”

“好了好了，都说知道了，我不会说的。”茶菁摆了摆手，“你快走吧，我想要睡觉了。”

可是离垢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阔步进了殿中。

茶菁一急，忙叫住他：“诶，你做什么？”

“做戏要做全，那个宁王可是时时盯着，你可别露出马脚，莫不然改了气运，我可就要倒霉了。”离垢进殿还不忘关上殿门。

二人共处一室，茶菁起初还有些不自在。

可看离垢直接就在一旁的榻上躺下了，她也才慢吞吞爬上了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月色孤冷，清光洒落，满地银辉。

离垢双手枕在脑后，没有睡着，侧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茶菁不由失笑。

这小东西真是半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不过这般心思单纯之人，在世上恐怕是很难寻到了。

听着床上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他心中稍定。翻了个身，这才睡下了。

宫墙之内，高檐之上，一抹白色身影站在屋顶，视线落在已然灭灯的长乐宫的方向。

君渊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若是从前，他还能说自己是问心有愧所以才一路护着她到人间，可是现在呢？

茶菁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需要他了，他心反倒觉得空空的。

许是欠下的还没有还掉，这才让他觉得若有所失吧。

……

三日后，洛阳城初雪翩然而至，朱墙黛瓦间，不过一夜便覆上白雪。

城中皆传，皇帝觅得佳人，菁妃入宫不过几日媚得君王再无早朝，坊间传言，妖女祸国。

而茶菁对此言并不放在心上，而是依约将小玉接到了长乐宫，当了个小女使在她身侧。

且自那日以后，君渊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因着要帮离垢渡劫，寻找眼泪的事情便只得暂时搁置。

冬日夜里愈发寒冷，长乐宫里的炭火烧得要比平日旺些。

离垢同往日一样睡在榻上，茶菁掀开被子，感觉有些热。

忽然一旁的离垢惊坐而起，睁眼就看见门外火光窜起，霎时间映红了殿内。

他忙上前，摇醒了正在熟睡的茶菁：“小丫头，快醒醒，着火了！”

茶菁先是闷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睁眼吓了一跳：“呀，真的着火了，快跑！”

她坐起身，顾不及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跑，下一秒却被人一把抓住。

第33章 红莲业火

眼看着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终于惊醒了宫人。

一时惊叫四起，外面的人惊慌失措，高呼：“走水了，走水了！”

茶菁看了一眼离垢抓着自己的手，一脸莫名：“你抓着我做什么？再不出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