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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仁绍见她没什么反应，轻咳一声，脸上挤出虚伪的笑容：“但是我考虑到孩子们都大了，再加上当年的事确实不太光彩，改姓的话还要平白添上许多麻烦。不如就私下改口，你们觉得如何？”

　　周思扬冷笑一声，这个老王八蛋，这会儿倒装上善解人意了。他挑眉望向林仁绍，却见对方目光一转，面带笑容地和他对视。

　　“当然了，这事必须要知会亲家一声，毕竟，我才是清余正儿八经的父亲。以后，我们两家父母还是要多多往来。上次婚礼的事，我有些过于冲动，还要找个时间正式向亲家致歉。思扬，你说是不是？”

　　周思扬心中一哂，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他正要开口，却见朱清余啪地一声扔下筷子。

　　“你做梦！”

　　她苍白的脸上涌动着两团不正常的红晕，原本无波无澜的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

　　林仁绍闻言笑容一僵，板着脸看向朱清余：“没规矩的东西，和你说话了吗？进门这么久连声爸爸也没叫过，你舅舅舅妈就是这么教的你？”

　　“根就是坏的，怎么教也教不好。”朱清余直视着林仁绍虚伪的面孔，笑意森然。

　　林仁绍花了几分钟才听懂她的意思，登时勃然大怒。可瞟一眼坐在朱清余身旁的周思扬，又硬生生把火气压住，他强装和蔼，再次对着周思扬开口。

　　“思扬，不知你父亲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他约个地方，正式拜会一下，也好……”

　　“你听不懂话吗？我说你做梦！”朱清余打断他的话，她深吸几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不让自己的声音染上湿意，“原本我就觉得奇怪，当年的事对你来说分明是奇耻大辱，可你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怎么肯捏着鼻子忍下来？原来是见我嫁进周家，觉得有利可图，这才愿意装出大度模样。”

　　林仁绍被她戳破心中所想，再也忍不下去。他一拍桌子，起身喝道：“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爸爸！”

　　“哦？”朱清余轻蔑一笑，“你也配？”

　　眼见桌上剑拔弩张，朱丽丽小声插嘴道：“菜凉了，先吃饭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林仁绍调转枪头，把满腔的怒气都朝着朱丽丽发出来，“看看你生的好女儿！”

　　朱丽丽脸上血色尽失，可却不敢反驳，只是默默低下头来。

　　这时，却听周思扬轻笑一声：“是呀，清清确实是个好女儿。你们说呢？岳父岳母？”

　　他看向刘红凤，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刘红凤眼含泪花，拼命点头。一直不言不语的朱建华也闷闷地出声：“这世上没有比清清更好的女儿了。”

　　听了这话，朱清余紧绷的神经一松，眼泪翻涌上来，她闭闭眼，努力忍下鼻尖酸涩。

　　“姑父，你既然觉得清清不好，何必又上赶着来认她？”周思扬嘴角带笑，可说出口的话却句句诛心，“把别人家的珍宝抢回去，当做鱼眼睛扔在角落里，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我……”林仁绍气结。他认朱清余，自然是为了她身后的周家。若不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和周副局长搭上关系，他何必认一个一身反骨的赔钱货回家？

　　可这些见不得人的盘算，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无法宣之于众。

　　林仁绍恼羞成怒，把账全算到朱清余头上，瞪着她的眼神越发凶恶，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朱清余无视他的愤怒，她转过身把一个首饰盒塞到朱丽丽手里，木着脸说道：“送你的生日礼物，也算物归原主。”

　　话一说完，她挽着周思扬就往外走，全然不顾林仁绍铁青的脸色。

　　朱丽丽打开首饰盒一瞧，里面放的正是那只惹祸的玉镯。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目光闪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林仁绍却被激怒，他冷笑数声，劈手夺过玉镯，用力一掷：“不识好歹的东西！拿上你的东西再滚！”

　　玉镯破空而来，直直砸向朱清余。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玉镯已经狠狠打在朱清余的背上，又被反作用力弹开，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后，裂成几段。

　　朱清余吓了一跳，后背慢慢觉出痛楚。

　　周思扬眼睁睁地看着朱清余身体前冲，踉跄着坐到地上，顿时全身血液逆流，他猛然回身，像一匹被激怒的野狼，直奔林仁绍而去。

　　等他逼近时，林仁绍方才察觉不妙，他慌乱地退后，随手拿过桌上的杯子碟子朝周思扬扔过去，可周tຊ思扬竟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任由那些杯碟砸在身上，只是一门心思地要找林仁绍算账。

　　混乱中，林仁绍只觉得后背撞到什么东西。耳边响起林慧的惊声尖叫，下一秒，他眼前一花，是周思扬飞身扑了上来。

　　林仁绍翻倒在地，林慧躲闪不及，也被他带倒。她捂着腹部，挣扎着想要逃开，可腿却被林仁绍死死压住。

　　林仁绍喘着粗气，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已是周思扬放大的脸。平日里英俊的脸庞此刻沾上几点褐色酱汁，额发低垂，晃动间，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他揪住林仁绍的衣领，举拳便打。一击沉重的闷响后，林仁绍闷哼出声，结结实实地向后倒去，却“咚”的一声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林慧身上。

　　林慧惨叫一声，腹部被重重挤压，一时之间，她痛得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书淮只顾着自己躲闪，这时才发觉妻子的惨状。他惊叫一声，扑过来把周思扬和林仁绍推开，可还是为时已晚，只见林慧的白裙子染上斑斑血迹，随着她急促的呼吸，红色鲜血还在不断蔓延，直到把她身下的地毯都浸湿。

　　望着眼前惨象，周思扬恍然回神，他踹了一脚歪坐在地上的秦书淮，喊道：“快送医院！”

　　秦书淮惊慌失措，忙不迭地抱起林慧，朝门口冲去。

　　路过朱清余时，林慧还在不断惨叫。跑动颠簸中，有几点鲜血滴落，恰好落在朱清余的手臂上。

　　血腥味扑鼻而来，朱清余胃海翻腾，她捂着嘴干呕几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视野所及，全是林慧留下的暗红血迹，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31、疯狂的要求

　　再醒来时，朱清余已经身在医院。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鲜血的铁锈味，睁眼时，脑海里近乎刺目的红却被眼前纯粹的白色所替代。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小心拽掉了垂在一旁的输液管。

　　周思扬一夜未睡，正趴在床边小憩，听见动静，立即去喊护士。护士来查看一番，调整了朱清余手臂的姿势，叮嘱一句不要乱动，又匆匆忙忙去回应隔壁病房的召唤。

　　“我怎么了？”朱清余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用眼神示意周思扬给她倒水。

　　周思扬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斜靠在床头上，一边给她喂水，一边轻声说道：“你怀孕了。”

　　朱清余险些被水呛到，咳嗽几声后又问：“谁怀孕了？”

　　“你，是你！”周思扬抬起头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晶亮的眼睛里星光点点，欢喜满溢。

　　“怎么会？我前几天还来月经。”

　　“那不是月经，是轻微出血，是先兆流产的迹象。”说到这，周思扬颇有些心虚，医生说孕早期胎儿本来就不太稳定，再加上他索求无度，这才造成出血症状。要不是她这次突然晕倒，恐怕他还要带着她去打麻药做胃镜，一想到这，周思扬就一阵后怕。

　　朱清余闭上眼，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平坦紧致，躺下时甚至还微微凹陷，却想不到这里居然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