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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会在医院？我刚才醒来没看见你！吓死我了！”

自从她和季子濯分手后，他很少有这样外放的情绪，程莹梦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有些尴尬地笑一笑，不自觉放缓了语气，回复道：“我刚才在片场，有些走不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程莹梦看向检查的医生，注意到医生对着她小幅度地摇摇头。

心里的不安被放大。

季子濯说话带了些明显的孩子气，有点活泼，这太不像季子濯了。

或者说，不像现在的季子濯。

反倒是像是二十岁刚和她在一起的季子濯。

那时候他们都是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刚毕业那会儿，和家里赌气走了艺术这条路，没了家里的支持。

程莹梦只能各个剧组来回跑去试戏，季子濯每天在画室里画画。

季子濯那时候还有些初出茅庐的属于艺术家的傲气，总是不愿意改稿，经常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整个人带着一股没有受过社会敲打的孩子气。

现在的季子濯居然有种当年的感觉。

程莹梦愣在原地，有些犹豫不愿意上前，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性格大变的季子濯。

医生已经检查完，将听诊器放下，看向程莹梦，像是在斟酌怎么说出结果合适。

“患者因为头部遭受严重撞击，剧烈冲击下加上患者的潜意识暗示，可能出现了永久性失忆。”

程莹梦看向季子濯又转向医生：“什么意思？他现在失忆了？”

医生点点头：“是，而且这段记忆的缺失是永久性的，他自己潜意识里将这段记忆封存抹去了。”

“刚才和家属一起确认了一遍，现在病人的记忆认知是22岁。”

程莹梦呆愣在原地。

季子濯的22岁，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

应该是他们最相爱的一年，程莹梦的戏大爆，他们一起过了纪念日，那本唯一的画册也是这一年送给她的。

“他现在不能接受强烈刺激，关于记忆的事情，应该缓一缓再告诉他。”

医生的话将陷入回忆中的程莹梦思绪拉回，和医生道谢之后，季母也退到门外。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程莹梦和季子濯。

不对，应该是31岁的程莹梦和22岁的季子濯。

季子濯对着程莹梦张开手，柔声道：“莹梦，我好想你啊，你拍戏很忙，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不来抱抱我吗？”

第30章

程莹梦更加确信，眼前的季子濯是22岁的季子濯。

如果是现在的他，绝对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

程莹梦迟疑地挪动着步子，又在离他半米的距离停下：“季子濯……”

程莹梦很少叫自己全名的，季子濯注意到程莹梦的情绪，慢慢收回了手。

程莹梦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医生说现在的季子濯不能受刺激。

可她也知道，他们绝对不能以22岁的方式相处。

程莹梦仔细斟酌了用词，还是开口了：“季子濯，我们已经分手了。”

季子濯的瞳孔瞬间紧缩，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但好像又很快接受了现实。

季子濯整个人身子都沉下来，他很聪明，从刚才程莹梦的反应已经察觉到了变化。

但从程莹梦嘴里说出来，不过是一切猜想被印证而已。

程莹梦缓了一会，看他没有什么反应，松了口气，继续说：“季子濯，你失忆了。所以，现在的情况可能和你认知里的一切都不同。”

季子濯看着程莹梦的嘴一张一合，自己却什么都听不见，突如其来的钝痛让他眼前一黑。

程莹梦呼吸一滞，急忙上前将季子濯平放在病床上，按下呼叫键：“医生！”

……

季子濯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熟悉的纯白的天花板，程莹梦伏在他身侧。

他的手有些发麻，想着稍微挪动一下，细微的动作却已经将程莹梦惊醒。

程莹梦猛地站起身，将手覆在他额头：“你醒了？头还疼吗？”

季子濯被程莹梦微凉的指尖冰到，下意识地想要后仰，但还是控制住自己任由她的手放在他的额头。

季子濯抬头，正对上程莹梦布满血丝的眼睛，她在这等了多久？

季子濯试图握住程莹梦冰凉的手，却被程莹梦注意到他的动作，飞快将手撤回。

“你刚才晕过去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程莹梦紧紧盯着季子濯，刚才脸色发白，骤然晕倒的他让她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医生责难的话在耳边响起：“不是已经说过了，病人现在受不了一点刺激，你就暂时把他当做22岁，把他当个孩子，22岁的时候怎么相处就怎么来！”

程莹梦重新将目光投在季子濯身上，他的头发翘起，嘴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甚至因为刚才的晕倒，面色更加惨白。

“对不起。”

季子濯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和程莹梦没关系，是他自己想要逃避那段记忆，身体做出的自我保护。

“莹梦，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吗？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吗？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程莹梦看着季子濯澄澈的眼睛。

季子濯的这些问句她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到现在的。

她其实也想问一问22岁时的季子濯。

为什么？为什么会分手？为什么会离婚？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否定他们的过去？

可话到嘴边，程莹梦又将一切咽下。

“我们确实分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

第31章

程莹梦说完这句话，就借口剧组那边有事离开了病房。

他们的身份，确实不再适合单独相处。

程莹梦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季子濯。

她能想到的只有逃避。

刚刚清醒过来的季子濯没有想到，这会是他和程莹梦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给程莹梦发消息，只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电话打过去也是永远的忙音。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他的记忆里他们还一起过了甜蜜的恋爱三周年纪念日，转眼就被告知他们已经分手。

他竟然还失忆了。

甚至季子濯出院的那天，程莹梦也没有出现。

如果说31岁的季子濯擅长死缠烂打，会找所有机会出现在程莹梦面前，哪怕程莹梦会厌恶。

那么22岁的季子濯就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他开始不再给程莹梦发消息，甚至开始不再提起她。

两人之间居然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默契地好像彼此都不存在一样。

季子濯还是剧组的艺术指导，居然也真的开始认真地研究造型和道具布置。

遇到程莹梦的戏份，也是格外认真地讲解。

沈确每次从季子濯和程莹梦身边经过时，两人认真的侧脸，都让他有种梦回大学的感觉。

好像时间突然回溯，片场一下变成了大学拍的那部微电影现场。

沈确勾住季子濯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他身上，看着他在画纸上涂涂改改。

“小子濯？感觉如何？”

季子濯身子一歪躲开了沈确的手，表情冷淡：“好好说话。”

沈确没站稳，扶住季子濯踉跄着站直了身子：“你还真是和22岁一模一样！”

沈确努了努嘴，示意季子濯去看正在和男主角对戏的程莹梦：“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办？”

季子濯面色一凌，又将视线放在手上的画板上：“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我还缠着她干嘛！”

沈确撇了一下嘴，脸上写满了‘不信’：“季子濯，你太不会撒谎了。”

季子濯一下来了脾气：“什么撒谎，她甩了我，我还要上赶着凑到她身边吗？”

季子濯的声量逐渐抬高，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这边。

连程莹梦都看了过来，季子濯注意到程莹梦的视线，又别扭地避开。

沈确将他拉到角落：“谁和你说的，她甩的你？”

“我给她发消息她不回，我是想和她聊一聊，结果电话也被拉黑。这还不算她甩了我吗？”

沈确有些哑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在现在的季子濯看来，确实是一醒来本来还在庆祝三周年纪念日的女朋友告诉他，他们已经分手了。

而且各种联系方式被单方面拉黑。

沈确拍了拍明显有些生气的季子濯：“我只能说，不全是她的错。”

“你们有机会还是当面聊一聊比较好，本来我觉得你失去的那段记忆就那样忘了也挺好，但现在看来，你还是想起来比较好。”

季子濯垂着眼，手上胡乱画着线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2章

三个月后。

转眼，剧组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季子濯一边看着正在检查监视器视频的程莹梦，一边看着毫无进展的微信界面，试探性地发了一个消息。

【我们聊一聊吧。】

果然，还是熟悉的红色感叹号。

季子濯将手机收回，又重新将视线投向程莹梦。

他其实不敢当面和程莹梦对话。

程莹梦身上明显的针对他的冷漠让他有些胆怯退缩。

本来对于程莹梦他是了解的，但是现在的程莹梦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剧组的拍摄时间没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