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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耳畔，轻声说：“这回不逃了？”

　　柳如檀心里一惊，往后退了几步，抬眼看向李苌楚，敛神道：“在江陵时，臣女未能及时与殿下相认，是臣女考虑不周，甘愿受罚。只是，我爹爹的冤案还望殿下能为他洗清罪名。”

　　“本王为什么要帮你们柳家？”李苌楚拨了拨手上的指环，目光慵懒，仿佛这事与他毫无关联一般。

　　柳如檀眉间皱起，她双手握拳，全身紧绷着，内心仿若天人交战一般，随后她松开双手，目光平静如死灰。她垂着双眸说道：“柳家和殿下联姻，本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柳家失势，想必背后所牵扯之事定没有这么简单。若能替我爹洗清罪名，日后柳家定是殿下的助力。”

　　李苌楚瞟向柳如檀，神色变得复杂，他知道柳如檀这番话是在和他做交易，她在用自己的婚姻和柳家做筹码。李苌楚的心里顿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似乎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压下内心的不适，淡淡地说道：“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那你说说看，这段时间你都查到了什么？”

　　柳如檀心下一喜，她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八皇子。李苌楚静静地听完后，眉头紧锁，他抬眼望向窗外，明亮的天幕间泛着微微的青灰色，就如当今的局势一般，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背后却暗藏汹涌。

　　李苌楚回头望向柳如檀，却发现对方目光坚定，眼中跳跃着摄人的光芒，那一刻，他脑海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或许面前这个女孩会成为当今局势的破局者。

　　他缓缓对着柳如檀说道：“如今这个案子已经被定案，若想推翻重审，我们必须要下一剂猛药。”

　　“什么猛药？”

　　李苌楚定定地看着柳如檀，后者一脸迷茫，可他却嘴角含着冷笑：“这剂猛药得由你去下，我们得给这个风云诡谲的长安再添上一份大礼。”

　　柳如檀离开后，从内室缓缓走出一个蓝色的身影，望向柳如檀消失的方向。

　　“别看了，人都走了。”李苌楚没好气地打趣道：“闻轩，你对着我的未婚妻子，看得倒是起劲。”

　　“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知道她是……”裴闻轩目光带着一丝沉痛，刚才柳如檀的话他都听见了，她的处境和无奈，他都懂，只是他又能做什么。

　　或许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助她完成心愿。

　　他晃了晃脑中思绪，顺带将眼里的那抹沉痛一并散去，只一瞬，眼中再次透出清冷，对着李苌楚说道：“你答应我的事，可别食言。”

　　“我已经把你的计划跟她说了，放心。”李苌楚声音慵懒，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味道：“你这招确实损，父皇若是知道你敢这么算计他，不知道还会不会那么喜欢你哈哈哈。”

　　“不过，本王倒是很期待这长安的乱局，只是，不知道我这未婚妻会不会让我失望。”

第三十七章酒楼转机

　　五天后就是上元节，这是长安的大日子，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里，每个坊市都在张灯结彩，为了五天后的大日子做准备。上元节当天的灯会是大唐的传统，届时连圣人都会亲临，看这一年一度的人间盛事。所以，这几天，上至官府，下至百姓，手中的头等大事就是筹备灯会。

　　柳如檀漫步在街道上，看这道路两旁忙忙碌碌的人，不禁有点恍惚。从前，每年上元节都是她最期待的日子，即使远在关外，她也会早早地催爹爹回来，可今年，却已物是人非。当看到远处高耸的聆音楼，她不禁停下脚步，每年上元节圣人都会在聆音楼设宴赏灯，那里将是她唯一的机会。

　　突然，柳如檀被人撞了一下，她往旁侧一个踉跄，却发现是个小孩在追逐打闹，小孩见撞了她也没有抱歉的神情，还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柳如檀眉头一皱，换作从前，她早冲上去教训他了，可此时她却没动，紧了紧袖中的手，拐进了一个巷子里。见两侧无人，她才打开手心，发现是一个纸团，这正是刚才撞她的孩子悄悄塞进她手心的，纸团上边只写了三个字，凝香馆。

　　凝香馆是长安有名的酒楼，只接待有权有势的达官贵族，光进那个门就得先交一两黄金，里头的菜更是天价。从前柳如檀不差钱的时候倒是经常出入那，里头的醉仙鸭、梅子坛肉是她最爱吃的，只是如今的她，穷得叮当响，身上仅剩的一点钱还得留着交房租呢，这凝香馆哪里是她去得起的地方。

　　但这纸条给她指了路，她也不能不去。她绕过富丽堂皇的正门，往后院方向走去。果然不出她所料，在隔壁街道上开了一个后门，这里应该是专门运送酒楼物资的。

　　此时正好有一行人运送了一车的货物往这里过来，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上前敲门，没一会，一个小厮开了门，探头出来看了他们一眼，不满道：“船老大，今天可来晚了，厨娘在里头骂骂咧咧呢。”

　　“唉，这不是快上元节了嘛，城门卡得严，排了很久的队。”船老大一脸的无奈，黝黑的脸上渗着汗珠。

　　“快把货送进来吧。”小厮把门大敞开，好让马车方便进来。船老大牵着马往前走，就在快进门的时候，突然这马像发了狂一般，前蹄蹬起，马脖子不断后仰，身子左右摇摆，似乎想要挣脱逃跑。好在船老大经验丰富，使劲勒着缰绳，冲着马挥了几鞭子，终于将这狂躁的马儿制服了，刚刚还躁动不安的马，瞬间就耷拉着脑袋，服服帖帖的模样。

　　船老大冲着小厮赔着笑脸道：“这马不知发什么疯，见笑了。”说着手上发力，拽了拽马，将马车拉进院中。小厮瞪着双眼，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见他们走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生怕这马又发狂，他指了指墙边，说道：“卸，卸那吧，卸完赶紧走。”

　　约莫过了一炷香，船老大终于把货物卸完，驱赶着马车往屋外走去。刚结束了一单活，大家都喜上眉梢，没注意到从马车底部翻下来一个白色的身影，这身影刚一落地，一个滚身，便立即隐入一旁的货堆中。

　　直到院内终于归于平静，柳如檀方才探出身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好在她刚才急中生智，用一颗石子惊动了马匹，趁着众人忙着安抚马的空挡，她躲进车底混了进来。

　　柳如檀在后院的架子上看到晾晒着婢女的衣服，便偷了一件换上，装扮成婢女模样，往前厅走去。可当她刚踏进前厅，突然被一道尖细的嗓音叫住：“站住！你是哪个屋的？”

　　柳如檀心里一颤，转过身低下头，回应道：“奴婢是后厨的。”

　　“后厨的在这晃什么晃！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楼里是你能随便晃的吗？小心冲撞了贵宾，担当得起吗？”一名身材臃肿的女人看着柳如檀上下打量，语气傲慢道：“算了，正好我这缺人手，跟我过来。”

　　柳如檀轻皱眉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这胖女人走。一行人来到一个宽敞的厅房，这里摆放着各式菜肴糕点。后厨做好的菜，会先盛到这放置，然后再分配给客人，这样可以提高上菜的效率，这个胖女人就是负责菜肴分发的总管。

　　总管对着柳如檀一行人指挥道：“今天来了大客户，你们可要好生招待，一会拿上菜跟着我走，可千万别出错了，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柳如檀端着一碟糕点跟在她们身后，七拐八绕进了一间华丽的包厢。包厢内围坐着两名衣着华贵的男子，其中一位身着暗兰祥云纹锦长袍，目光如炬，眼神中仿若藏着一个深渊，柳如檀见到他的刹那，手心不自觉的一颤，这人不就是那晚在李国公府上和她交手的人吗？

　　她跟在众人身后将手中餐点放在桌上，低垂着头，只能寄希望于这人没认出她，然而，她一靠近桌子，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萦绕着她，她全身紧绷着，做好随时逃出去的准备。可谁想，没过一会，目光便移开了，不再看着她。

　　桌上另一名紫衣长袍男子指着桌上的菜说道：“卢大人，这凝香馆的饭菜可是全长安数一数二的，您快尝尝？”被称作卢大人的男子，目光淡然，夹了一块梅子肉送进口中，清冷的声音回应道：“是不错。”

　　全长安城姓卢的还能被如此尊敬的人，只有大理寺卿卢尚了，原来自己那晚交手的人竟是卢尚，可柳如檀不解的是，为何卢尚后来没有再派人捉拿她？

　　柳如檀正疑惑之际，突然紫衣男子对着总管说道：“你这手底下的人不太会伺候人呀，这酒杯都空了，怎么也不见过来盛酒呀。”总管战战兢兢，立即对着柳如檀等人呵道：“你们还不赶紧去！”

　　“慢着，让她来就可以了。”卢尚指着柳如檀慢悠悠道。

　　柳如檀一愣，随即垂眸上前，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