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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梁州心头一软，哑着声音开口：“槿儿，舅舅没有难过，只是……太高兴。”

　　沈芸月也已经红了眼眶：“阿姐……”

　　沈清烟像小时候那样刮了下她的鼻子：“在宫中好好服侍公主，也放机灵点，不要着了小人的道。”

　　沈芸月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兴奋喊了一句：“放花灯了！”

　　瞬间，无数花灯从人们的手中离开，带着人间最美好的祝愿，顺着江流而下。

　　花灯就如繁星，将江水映照成了银河。

　　沈清烟看着面前这副热闹的景象，也不自觉勾起了笑意。

　　“阿姐，我们也去放花灯吧？”

　　沈清烟一怔，随后弯了眉眼：“好。”

　　一行人到了江边，接过沈梁州递来的灯和笔，沈清烟提袖，写下——

　　愿世间无忧，百姓安乐。

　　愿我所爱，皆顺遂一生。

　　花灯离了沈清烟的指尖，随入了繁星。

　　沈清烟望着，心中默念。

　　这些，一定会在某一天实现。

　　直到夜深了下来，沈清烟才带着槿儿回到了府中。

　　槿儿已经睡着，她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正准备一同入睡，门却被轻轻敲响，是齐豫白的声音在外面低低响起——

　　“阿烟。”

第39章

　　沈清烟微微一怔，替槿儿盖好被子后上前去打开了门。

　　随着门被打开，齐豫白的面容也出现在了眼前。

　　他的眼神微黯，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见到沈清烟，他再度开了口：“阿烟，今日……是正月十五。”

　　对上他那双墨色双眸，沈清烟心头一跳，分明不知道他找自己何事，却还是下意识的别开了视线：“我知道，今日我带槿儿去放了花灯。”

　　“这丫头玩了一天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吧。”

　　沈清烟说完，便要去关门，可手腕却在这时被攥住。

　　微凉的皮肤触到他手心的炙热，让沈清烟忍不住一颤。

　　“阿烟，我……想和你待一会。”

　　他的声音嘶哑，明明拉着她的手显得固执，可语气中又满是小心翼翼。

　　沈清烟望着他的模样，不知为何，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点了点头，将门轻轻合上后，两人并肩来到了那株梅树下。

　　虽然她未说话，只是站在他的身侧，但沈清烟明显的感觉到了齐豫白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这让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齐豫白一僵，终是道了出来：“越临近正月十五，我便总是会想起……上一世接你出狱的那幅场景。”

　　“甚至它入了我的梦，整日整日的折磨我。”

　　“这段时间我的心一直都很不安，我总感觉你会在今天之后离开我。”

　　“今日我下了早朝，想见见你，但听槿儿的奶娘说起你出了门以及沈梁州来过的事，我知道沈梁州自请去了源丘县，也猜到了些什么。”

　　“我本想去找你，可我曾经承诺过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

　　沈清烟心头忽地一颤。

　　难怪她刚带着槿儿一回府，齐豫白便找了过来。

　　他回府后便一直带着那份不安，守在府中，等她回来。

　　“还好，你回来了。”

　　齐豫白说着，攥着她腕间的指尖有些发抖。

　　“齐豫白，”沈清烟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忽地轻声开口，“今日，你还未放花灯吧？”

　　齐豫白一怔，不明白她为何会忽然提起这个。

　　沈清烟笑了笑：“槿儿今日带了个花灯回来，说爹爹也应该放一个花灯呢。”

　　闻言，齐豫白的面容微动。

　　他想起了上一世他那样对待槿儿的事实。

　　“你等我一下。”

　　沈清烟抽出自己的手，去房中将那花灯拿了出来，转而又将他牵起：“就放在府中的荷花池吧。”

　　齐豫白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忽然想让他放花灯，但还是依言写下了自己的祝愿，将它放进了荷塘。

　　看着逐渐飘向池子中央的花灯，沈清烟不由道：“你许的什么愿？”

　　齐豫白顿了顿，垂眸看着手中的毛笔许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那是他的奢想，他不敢说。

　　沈清烟见他这副模样，忽地笑了：“齐豫白，你还当真想告诉我？”

　　“你忘了？我之前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着，她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你许的什么愿，但我祝你如愿以偿。”

　　齐豫白一怔，随后也勾起了唇，点了点头。

　　望着那荷花池中央的花灯，沈清烟再度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不等齐豫白回答，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我想要告诉你，我曾经每年的今天都有和你放花灯。”

　　“而三年后的今天，我也会在这同你放下这花灯。”

　　“所以，忘记那天吧。”

第40章

　　晨光透着窗照了进来，落在了沈清烟的身上。

　　她长睫轻颤了下，睁开了眼。

　　现在时辰还早，槿儿还未醒来，沈清烟小心翼翼起身，拉开门，却见外面竟飘起了雪。

　　上一世见雪只觉得冰冷刺骨，最是凄凉，可如今再见，只觉得洁白如画，美不胜收。

　　撑起一把油纸伞，沈清烟走出了屋，白色狐裘似乎融进了那雪地之中。

　　路过荷花池时，沈清烟见到了昨夜的那花灯。

　　也想起了昨夜她与齐豫白的彻夜长谈。

　　其实具体与他说了些什么，沈清烟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当时她说出那句“忘记那天”后，齐豫白那愕然过后微亮的双眸，就像初见时遭遇了挫折，受她鼓励的那个少年。

　　那晚，他们好似回到了年少时，没有发生那些事，两人相靠坐在池边亭，一言一语，没有很亲密，却又好像亲密无间。

　　风吹起雪花落在了沈清烟的手心，带来了些许凉意。

　　沈清烟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心中清楚，或许……她的心会被齐豫白一点点捂热。

　　京城街道。

　　或许是因为落了雪，街道上的人少了些许，沈清烟撑着伞朝茶楼的方向走，垂眸间却在地上看见了一串梅花脚印。

　　她微微一愣，心中像是被羽毛划过，下意识抬眼，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团子在身前不远。

　　这一次……不是错觉！

　　她连忙跟了过去，那小狗到了一处屋檐停下，抖了抖身上的落雪，一纸伞面却在这时盖过了头顶。

　　“小狗狗，是你吗？”

　　沈清烟蹲下了身子，那小狗回头。

　　望着那双黑漆漆的圆眼睛，沈清烟几乎确信，这只小狗，就是上一世帮助自己，成为她载体的那只。

　　那小狗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她，眼中好似划过了许多情绪。

　　忽地，它咬了咬沈清烟的裙摆，又偏头看向了茶楼的方向。

　　沈清烟一怔，这副模样……就像当初她想要告诉别人什么时一样。

　　不知为何，沈清烟也好似忽地明白过来了它的意思：“你想告诉我……茶楼里会发生一些事？”

　　小狗点了点头，又用头蹭了蹭她，随即抬起爪子转身离开。

　　“小狗狗……”

　　沈清烟张了张嘴，望着那团小东西离去的背影，缓缓收紧了手。

　　刚刚她与那小狗对视时，忽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那感觉，就像……

　　第一次见到玄祁时，心中所划过的那抹异样。

　　沈清烟将伞上的落雪抖落在外，随即进了茶楼。

　　如今天寒地冻，茶楼中的客人便比以往还要多些，不少人的面前都摆了壶热茶，或与亲朋好友谈天说地，或看台上那戏子唱戏，好不惬意。

　　就在沈清烟准备同往常一样去二楼算一下账目时，人群之中却忽地起了一阵骚动。

　　随即，便是一声大喊：“死……死人了！”

　　沈清烟眼角猛地一跳，在一片混乱之中朝着那边赶去。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