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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一个‘好’字，这个字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却被他生生摁下，恭敬谢绝。

“多谢公主好意，微臣家中还有夫人，正等着回府用膳。”

话音刚落，还未等雨月公主回答，便大步走出了揽月殿。

夫人？

沈朝暮心脏咯噔一下，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明明在世的时候，期盼着他能回府用膳，可却始终不得，等到死去，他却如此急切要回府陪她用膳。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

沈朝暮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又响起那个沉沉的声音——“那这一世，你将为自己而活……”

一旁服侍的宫女看得一愣一愣的，忙关切地问：“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沈朝暮挥了挥手，声音柔和有力：“将饭菜呈上来吧。”

第十四章

坐在回谢府的马车上，谢九玄的脑海中都是雨月公主的一颦一笑。

他不由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脑海中关于雨月公主的样貌却始终挥洒不去，明明之前在宫中也曾遇见过她，可为何此次的感觉却如此强烈呢？

这种奇妙的熟悉感让他心中困惑不已。

但此刻更为重要的是，查清云贵妃一事，这样才能保住谢府、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两个时辰后，谢府。

谢九玄直接掠过管家前去膳堂用膳的提醒，疾步回了卧房。

推开红木楠门，妆台上的首饰皆在，可往日那个站在大门口等着他归来的女子却再也不见。

心中的落寞、哀痛如潮水般将他席卷，他缓步走进房内，坐在榻上。

被褥上沈朝暮熟悉的味道依然在，可是那人，再也不能回来了。

每当想到这，谢九玄就控制不住地心痛到颤抖。

他抬手去拉被褥，却突然从中掉出一个小木柜。

谢九玄慢慢将它打开，映入眼帘的竟是孩子的同心锁、银镯、虎头鞋……

全都是孩子的东西。

他半个月未曾归家，早已记不清沈朝暮将这些东西放置在何处，如今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不在家的这些时日，她都是拥着孩子的东西入睡的？

谢九玄心中涌上悲戚，他不由自主地拿起同心锁放在手中摩挲着，往日记忆一瞬将他吞噬。

那个孩子……是他一生的痛。

他也是从那时开始疏远沈朝暮的。

那时候，他就在想，她就那么不在乎他们的孩子吗？她就未曾有过一丝心痛吗？

谢九玄垂眸看了看那个小木柜，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也是爱那个孩子的……

等他将那双虎头鞋拿起，柜子底部一张白色纸符顿时映入眼帘。

谢九玄缓缓拿起，目光落在纸上时，上面的文字让他彻底怔住了。

“我的孩儿，上天既让你再次回到我身边，那娘这一次宁愿舍弃所有也要护你安全来到人世。”

落款处的时期就是半个多月前。

‘再次’、‘舍弃所有’……

这些字眼结合日期足以证明，在沈朝暮殉职之时，她就已怀有身孕！

手中纸符倏然滑落在垫絮上，谢九玄瞳孔骤缩，心尖都在颤栗。

这一次，他竟失去了她和孩子。

若当时自己对她多一些关心，多一些关注，是否一切就会不一样？

浓烈的悔恨萦绕心头，他攥紧双手，指甲渗进肉中，却丝毫不觉得疼。

一夜未眠。

次日天微亮，谢九玄便驱车去了太医院彻查云妃一事。

而此刻，揽月殿内。

沈朝暮在寝殿之中待得甚是烦闷，欲要出门游玩，却被贴身宫女敏蓝拦住了。

“公主，太医说了您得待在闺中，好生休养，现在不宜出门。”

不知为何，看着宫女喋喋不休的念叨，她竟也习以为常，而且身体内总是有一股青春昂扬的力量。

看着榻边的宫女，沈朝暮下意识说道：“敏蓝，我知道了，我不出门还不行嘛。”

话刚出口，沈朝暮就惊讶地捂住嘴，她怎会知道宫女的名字？

下一刻，那宫女竟真的恭敬回复道：“谢公主体恤，等您身子稍好，奴才再带您出宫游玩。”

沈朝暮点点头，挥手让敏蓝退下，心中却在不断猜想，如此看来，她不仅用了雨月公主的身体，还继承了她的记忆，乃至习性。

卧房外突然传来下人禀报的声音，沈朝暮命其进来。

只见宫女季如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公主，求您救救我的小妹季荷！”

沈朝暮缓缓起身，看着那宫女不紧不慢地问道：“何出此言？”

季如跪在面前，声泪俱下：“敏贵妃正要杖毙小妹，因她帮其在云贵妃的安胎药中添了一味滑胎药藏红花，为了不留下祸根，所以要杀人灭口！”

云贵妃？安胎药？

沈朝暮猛然一震，瞬时明白过来，原来就是敏妃在陷害谢九玄！

第十五章

“敏蓝，即刻摆驾前往敏妃的敏慧宫。”

“是！”

半个时辰后，敏慧宫。

宫女们见到沈朝暮忙俯身行礼：“雨月公主到！”

沈朝暮带着贴身宫女径直闯入了敏慧宫，丝毫不顾及一旁神色慌张的宫女太监。

敏妃慢悠悠地迎了出来：“雨月公主今日怎有时间来看我？”

面对敏妃的冠冕之话，沈朝暮直接忽视，沉声质问：“季荷在何处？”

敏妃轻轻一笑，眼神轻蔑：“殿下怎关心起我宫中的宫女了？”

沈朝暮从腰上取出一枚玉佩，在敏妃的面前甩了甩，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父王说了，只要我想要什么，尽可都拿去。”

那玉佩是当今圣上的贴身物件，见此玉佩，如见皇上。

敏妃神色瞬时突变，弯腰恭敬道：“既然殿下想要那宫女，本宫自当愿意。”

话落，她忙偏头对身旁的宫女吩咐道：“去将季荷叫来。”

半炷香过后，宫女方才着急忙慌地跑上堂来，跪在地上：“娘娘，不好了，季荷自尽了！”

闻声，跟在沈朝暮身后的季如轰然晕倒在地。

沈朝暮眸色一沉，瞬时感觉事态越发棘手。

刚找出的线索就这样断了，想来定是敏妃提前下手处死了季荷，只为杀人灭口。

那谢九玄……就这样成了敏妃的替罪羔羊？

前世身为锦衣卫的敏感让她迅速下定心，她一定要救谢九玄！

敏妃面露歉色，说：“先前就听闻这季荷品行不端，一心只想飞上枝头当沈凰，前几日还传闻她陷害谢太医，在云妃安胎药中下藏红花，如此看来，定是畏罪自杀了。”

如今死无对证，沈朝暮早已料到敏妃会如此说。

她浅笑一声，定定看着敏妃道：“宫中传闻素来荒唐，娘娘还是先别乱加揣测，本公主自会查明此事。”

话落，余光瞥见敏妃慌张的神情，沈朝暮满意地转身出了敏慧宫。

坐在回揽月殿的步撵之上，沈朝暮心中不断在思索着，经此一事，敏妃定是会有所举动，到时候只需瓮中捉鳖即可。

对谢九玄的担忧强烈冲击着心口，让沈朝暮不由动了私自出宫的念头。

说干就干，回宫中换上一身便服，便携敏蓝偷溜出了宫。

凭着往世的记忆，她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谢府大门外。

身侧的敏蓝不解地看向沈朝暮：“公主，这是何处？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沈朝暮这才回神，忙说：“一个故人的府衙。”

“无事，去太医院吧。”

一个时辰后，太医院内。

谢九玄正在值房调查云妃一事，突然下人来报：“大人，正厅内有位自称王公子的人要见您。”

王公子？

谢九玄闻言，有一瞬的迟疑，但很快还是将众人遣散，转身去了正厅。

远远从屋外走进厅内，只是看着那王公子的背影就甚为眼熟。

谢九玄压下心底疑虑，还是开口道：“王公子前来找鄙人，所为何事？”

熟悉的声音直灌入耳，沈朝暮猛然回身，眼神定定对上谢九玄那略带忧伤的眸子，心脏咯噔一下，恍如漏跳了一拍。

第十六章

她理了理心绪，柔声开口：“谢太医，还记得我吗？”

看着面前俊秀的人儿，谢九玄一时间怔愣在原地，半晌才愣愣开口：“公……”

话未说完，就见她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谢九玄立马明白过来，在宫外还是不能随意公布公主的身份。

他忙招手让其余下人退出了正厅，面上阴霾一瞬化开。

“当然记得，不知王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雨月公主，心中烦闷哀痛瞬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捉摸不透的温暖、熟悉之感。

沈朝暮缓缓开口说道：“我已查明云妃一事的幕后主使了。”

听此，谢九玄身子一紧，忙追问道：“是谁？”

沈朝暮看了一眼谢九玄，开口：“是敏妃，定是为了争宠才出此下策，只是……”

沈朝暮顿了一下，声音低了几个度：“只是参与此事的宫女已被敏妃陷害死，如今线索又断了。”

谢九玄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屋外下人来报称尚书府小姐苏雨薇来访。

沈朝暮眸色一闪，定定地看向谢九玄，想要知道他会怎样做。

只见谢九玄转过身让下人先行退下告知苏雨薇，自己马上过去。

下人退出正厅正欲关门，身后却响起了苏雨薇响亮的声音：“九玄，我给你带糕点过来了。”

苏雨薇手上挎着提盒，推着轮椅缓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