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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儿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再多说：“好吧，那姐姐你小心点，一定要快些回来。”

　　“嗯。”

　　送走漫儿后，程十凰这才踏步朝前走去，她蹲下来，以烛光在地上仔细查看，那地方有一片暗色。

　　心口重重一沉。

　　这里确实躺过人，血腥味还浓郁。

　　不远处的草丛飒飒作响，像是风，又像是……

　　程十凰屏息凝神，朝那头寻去，拨开草丛。

　　下一刻，一剑朝她疾刺过来。

　　程十凰往后闪身躲避，对方的剑法毫无章法，接二连三朝她刺过来。

　　然而幸运的是，程十凰如今这具身体有极强的武力本能，她几乎是不多做思考，下意识便招招躲避，随即一掌将对方按下。

　　借着火光看去，她眸色一惊。

　　“许时钦？”

　　手下力道接着一松，许时钦文弱的身子甚至踉跄了几步，顺声抬眸这才认出她来：“你是之前要去萧公子府上的菌子姑娘？抱歉，刚刚多有冒犯。”

　　程十凰此刻倒是并不在意他的称呼，因为循着火光，她还看见了不远处的——徐泽瑜！

　　他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怎么样了？”程十凰不觉问。

　　许时钦认出她来后，也就没了一开始的敌意，犹豫片刻，他问：“我家公子受了重伤，能否让姑娘收留他一段时日？”

　　一听这话，程十凰的心悄然落下。

　　她靠近过去，伸手触碰徐泽瑜的脖颈，确认他只是重伤并未身亡后，长长松了口气。

　　“许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禁问。

　　然而许时钦到底对她不算太了解，还抱有几分警惕，只说：“我与公子路上遭劫匪，公子不慎受了重伤，姑娘与公子是旧识，还请您能收留救他。”

　　程十凰也就不再多问。

　　徐泽瑜遇刺，兹事体大，这点轻重她到底还是知晓的。

　　她示意许时钦一同将徐泽瑜扶起：“先回我的住处，处理一下他的伤口吧。”

　　“好，多谢姑娘！”

　　许时钦忙和她一同将昏迷中的徐泽瑜扶进屋内。

　　到了院子口。

　　漫儿一见程十凰真的将人带了回来，瞪大了双眼，还不等她说话，程十凰已经出声喊道：“奶奶，烦请救救他。”

　　奶奶拄着拐杖出来，见到她身上那浑身是血的人，眸色大惊，但见程十凰眼神坚定，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用拐杖指了指屋内。

　　“先将人放屋内，看看伤得如何。”

　　奶奶虽不轻易施展，但医术了得，当初程十凰刚苏醒时浑身几近瘫痪，可奶奶硬生生救活了她。

　　几日过后。

　　奄奄一息的徐泽瑜终于醒了过来。

　　可情况却不太妙……

第19章

　　程十凰一行人站在屋前，目光落在前方院子大门口，纷纷面露复杂。

　　许时钦先艰难开了口：“那……还是我家公子吗？”

　　程十凰眉头拧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应当……是的吧。”

　　只不过，是失了智的徐泽瑜。

　　前方篱笆前，徐泽瑜头上绑着白色纱布，正蹲在地上与一只公鸡大眼瞪小眼。

　　见状。

　　许时钦当即冲了过去，一把将那只公鸡赶走，忙不迭伸手扶他：“公子！公子没事吧？”

　　“你是谁呀？”徐泽瑜狐疑地后退几步，满脸防备看他。

　　许时钦一时语塞，“公子，你不认得我了？”

　　徐泽瑜摇摇头，随即转头看过来，却定定望着程十凰，他跑了过来，满脸欣喜：“我认得你。”

　　“你认得我？”程十凰心口咯噔一下，有些诧异。

　　徐泽瑜重重点头：“你是公主。”

　　此话一出，所有人大为诧异。

　　许时钦面露尴尬之色：“霖儿姑娘，抱歉，我家公子口不择言。”

　　“她就是公主，是韵华公主！”徐泽瑜皱紧眉头，认真辩驳，“她是我的韵华公主，是我的妻子，可我伤了她的心，她现在不肯认我了。”

　　一听这话，许时钦眼里露出震惊之色，诧异万分看了眼程十凰，他硬着头皮解释：“抱歉，我公子他……似乎是患上癔症了。”

　　说他傻了吧，但似乎又还没那么傻。

　　程十凰眼里透出一抹复杂之色来，到底还是没有否认，她叹了口气，同许时钦说：“无碍的，我们哪能跟病人计较，你放心，我们不会当真，也不会乱说。”

　　听闻这话，许时钦目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徐泽瑜，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将徐泽瑜哄着回屋。

　　可见到奶奶拿出来的针灸包，徐泽瑜却不肯配合了，他缩在床角，摇着头：“不不不，我不要！我怕疼！”

　　见他这副模样，程十凰险些笑出声来。

　　谁能料到曾经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如今君临天下的帝王，竟此刻会说怕疼。

　　奶奶在旁无奈：“萧公子应当是伤到头部，需施针化开淤血，否则今日是失智，日后怕是要危及生命。”

　　一听这话，旁边的许时钦神色当即一变：“我这就抓住公子！”

　　他上前去，然而许时钦到底是一介文弱书生，哪儿能抵得过徐泽瑜的力气。

　　许时钦还未按住徐泽瑜一下，就被当即掀开。

　　眼看着徐泽瑜要逃出屋。

　　程十凰拧起眉头喊住他：“站住！”

　　她一出声，徐泽瑜就真的站住了。

　　他回头眼泪汪汪看她，委屈不已：“公主生气了吗？”

　　顶着徐泽瑜的脸，说如此可怜卑微的话语。

　　实在是让程十凰身上升起一阵鸡皮疙瘩，不适极了。

　　但念及他此刻情况特殊，她只能叹了口气指着前方的床榻：“乖乖治病，我就不生气了。”

　　她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

　　徐泽瑜迟疑许久，却真的听她话回到床榻之上，可怜巴巴望着她。

　　“我听话治病，公主不要生气好不好？”

　　一时之间。

　　程十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徐泽瑜的话就像一根羽毛扫过她的心上，让她不自在极了，她点了下头。

　　徐泽瑜便立即笑了出来，随即又道：“那公主能不能过来陪着我？我怕疼，有公主陪着的话，我或许就没那么怕了。”

　　屋内霎时陷入异常寂静。

　　许时钦摸摸鼻头，有些尴尬，他从来不知道陛下还有这一面。

　　程十凰心里的诧异并不比许时钦少，怀着能早些治病的心思，她还是走了过去，“我陪你，你配合奶奶扎针。”

　　施针结束后，已是天黑。

　　徐泽瑜却突然得寸进尺，拉着程十凰不肯放她走。

　　“今晚公主可以陪我睡吗？我一个人睡害怕。”

　　他眼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叫人无法拒绝。

第20章

　　还不等程十凰出声。

　　身旁的漫儿已经张口不满：“你这人怎么傻了也不忘占我姐姐的便宜！果真是登徒子！”

　　许时钦拧起眉头辩解：“漫儿姑娘，莫要胡言！”

　　漫儿冷眼睨他，还想说什么，被程十凰拦住。

　　“算了，萧公子是失智病患，确实是需要人照顾的。”

　　她这样说，便算是答应留下来照顾徐泽瑜了。

　　这一照顾就直接照顾了半月。

　　她白日陪着徐泽瑜游玩，陪着他配合施针，夜晚便守在他的床边，以防他半夜发病。

　　可半月时间，徐泽瑜的症状虽有好转却仍然未曾恢复半点神志。

　　奶奶只道：“脑内淤堵本就难医治，有人或许下一刻就能恢复，也有人终极一生也不能恢复。”

　　屋内众人陷入沉寂。

　　只有徐泽瑜满脸茫然拉着程十凰的手：“公主，你怎么不开心？”

　　“没事。”

　　程十凰笑笑，哄着他。

　　这日深夜。

　　徐泽瑜已经安然睡去。

　　程十凰坐在床榻边，撑着下巴望向曾经无比熟悉的枕边人，不觉轻叹口气：“徐泽瑜，你何必呢？”

　　床上的人影呼吸匀称，已经睡熟，自然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

　　只是他的手紧紧牵住她的，就连在睡梦中也不肯松半分，生怕她离开似的。

　　这让程十凰心里莫名生出苦涩来。

　　“徐泽瑜，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认出我来，可我知道你做这些不过是出于愧疚，我从来不怪你的，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你大概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其实也只是我对你的弥补罢了，在很久之前我欠了你，我父皇欠了你，也欠了姜国上下，我只是想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在我被父皇赐死的那一刻，我跟你之间就已经算是扯平了。”

　　说到此处，程十凰的语气哽咽起来，她的指尖一点点抚平徐泽瑜紧皱的眉头，“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