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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尽数是桂花酒香，柔软到令她有些头晕目眩，心更是随着紊乱的呼吸怦怦直跳，震得她说不出话。

　　好半晌，她才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闭了闭眼。

　　……顾临安，睡着了。

第二十五章

　　翌日清晨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顾临安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几乎头痛欲裂，半晌才从床榻上爬起来。

　　他的记忆停留在一口接着一口喝酒，梦里倒是繁杂凌乱，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

　　幼时的江意染生得白净可爱，却是那条街里数一数二顽皮捣蛋的小孩，她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欺负同龄孩子，却又因为做事儿胆大，惹得许多小孩都爱跟在她身后。

　　而和她一同长大的顾临安却是另一个极端，小小年纪便出口成章，诗书看了不少，大道理也一堆，对着整日爬上爬下的江意染道：“你这样哪儿还像个小姑娘？”

　　“用你管，”江意染举了举拳头，站在树梢瞪着他，“你小心挨我的揍！”

　　“意染，你听话，快下来，”顾临安无奈地说，“你娘要揍你了。”

　　“还不是你告状，不然我娘怎么知道我又爬树了！”

　　实际上是因为她长裙后腰又被树枝钩烂了，顾临安懒得跟她计较，张开双臂认真地说：“你下来吧，我接着你。”

　　“你个书呆子。”江意染哼了两声，转身便熟练地滑下来。

　　岂料顾临安不放心，上前来接了她一下，若是不接倒也还好，这一接两个人都摔得人仰马翻，江意染骑在顾临安身上，大怒道：“你干嘛！”

　　她很快就擦着嘴巴爬了起来，留顾临安一个人满脸通红，愣愣地躺在原地。

　　夜里他回了家，跟爹娘说：“我今日亲了意染，我得跟她成婚。”

　　顾侯爷哭笑不得：“别瞎说，你和意染才多大？成什么婚？”

　　“你个臭小子，”他娘狠狠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把一盘糕点放在他手上，“道歉去，小小年纪还会耍流氓了！”

　　顾临安瞬间不满了，却还是抓着糕点跑到江家去敲门，开门的是江意染的爹爹，他便认真地说：“伯伯，我和意染亲过嘴了，我们得成婚！”

　　江伯伯大笑，捋着胡须道：“行，行！待你们长大了就成婚！”

　　“糕点都堵不住你的嘴，”江意染气得小脸通红，狠狠抓了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谁要跟你成婚，你个书呆子！”

　　谁都没将孩子的戏言当真，包括江意染，于是在她爱上韩今惟的那一刻，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只有顾临安还记得。

　　他呆坐了很久，总觉得昨天夜里大抵是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中的画面模糊又清晰，逐渐和放大的、却依然漂亮得惊人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直到江意染一脚踹开了门。

第二十六章

　　顾临安不记得，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还得把这个喝得烂醉的人拖回床上，累得大半夜喊小二打水上楼，看她的眼神都奇怪极了。

　　“起床了，”她倚在门边，没好气地说，“人人跟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朝廷里真的没人可用了！”

　　“起、起，”顾临安揉着脑袋说，“我好像做梦梦见我们小时候，你从树上摔下来……”

　　“什么我从树上摔下来！”江意染怒道，“明明是你碍手碍脚的，碍着我往下滑了！”

　　顾临安闷笑不止，好半天才道：“原来你还记得。”

　　“记得啊。”江意染哼了一声，不满地说，“就是你瞎说，我娘盘问了我半宿，说咱俩到底出什么事了。”

　　“亲了还不算出事？”

　　“那昨晚我们还……”江意染无知无觉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意识到不对时立刻住了嘴，却看见顾临安沉下去的眼神。

　　他依旧在笑，但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还什么了？”

　　“顾临安，”江意染怒道，“你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消遣我呢？！”

　　“好好好。”

　　两人不轻不重打闹了一会儿，便牵了马打算启程，路上江意染转头看向跟在一旁的顾临安。

　　“你也不问我的目的地，就跟着我走？”

　　“不是早就说了么，跟着你浪迹江湖啊，”顾临安笑着说，“往哪儿走都可以。”

　　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无论什么都想要强求的年纪，如今看着活生生的江意染在自己面前，会跑、会笑，会冲着他发脾气，这就是顾临安最想要的。

　　这就足够了。

　　江意染沉默着，脚背在马边晃晃悠悠，良久她才低声道：“其实我也没有目的地。”

　　“我只是不想待在那里，想离韩今惟远一点。如果可以，此生此世我都不愿意再见到他，多看他一眼。”

　　“只要看到他，我的肚子就很痛，很痛……我总是想起那个孩子，那个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的，看一眼这世间的孩子。”

　　小马感知到背上人的情绪，发出轻轻一声响鼻，另一匹马儿也靠了过来，贴在了她的身侧，还有顾临安的手掌，轻轻拂过她的眼下。

　　“找个机会，回一趟京城吧，”他低声道，“我辞官跟你走，好不好？”

　　江意染一怔，下意识说：“你爹娘不会同意……”

　　“你想吗？”顾临安打断了她的话，认真地问，“只要你想，我就跟着你走，意染，我什么都不要。”

　　“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要我陪着你，我就陪着你。”

第二十七章

　　泪水滚落在他指尖，顺着手腕滑落下去，他看到江意染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起来，依恋地用脸贴住了他的手心。

　　“好。”

　　一路游山玩水，肉眼可见江意染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她夜里慢慢地不做噩梦了，白天的赶路消耗掉了所有痛苦。

　　在一望无际的湖边，她看着远处的山峰，突然转头对顾临安说：“咱们回去吧？”

　　顾临安愣了愣：“回去做什么？”

　　江意染的眼瞬间危险地眯了起来，怒道：“说好回家辞官然后陪我隐居呢？怎么了，变卦了？”

　　“哪敢、哪敢，”顾临安忍不住笑，“那现在启程。”

　　“许久没见到伯父伯母了，兴许我得带点什么……”

　　江意染的烦恼显然只是没有必要的。

　　两人风尘仆仆回到家的时候，顾临安的父母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听到下人传报时，皆是快步迎上来，眼中隐隐蓄着水光。

　　“诶唷，这是多久不见了，”顾夫人抹着泪，拍拍江意染的胳膊，慈爱地说，“瘦了这么多！临安是怎么照顾你的。”

　　“路上都是意染照顾我，”顾临安笑道，“娘，你快给她放开，都不会动了！”

　　许久没有受到这般温柔的对待，江意染眼尾也泛起一抹红。

　　她娘和顾夫人是旧相识，因此才会和顾临安住了对门，从小长在一起。自她娘去世后，顾夫人更是将她视若己出，一直养在身边。

　　她出嫁那日，顾夫人和顾伯伯皆是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江意染的额头。

　　“好孩子，”顾夫人像母亲一样，温柔地说，“若是受了委屈，早些回来，我们给你撑腰。”

　　三年前的江意染还不知道，这一别险些是永别。

　　她自然知道顾府对她的好，更是不能将自己与韩今惟的矛盾带到顾伯伯身上，毕竟朝堂之上水深火热，若是因为她出了什么差池，真是死也无法谢罪。

　　顾临安被他爹拉到一旁训话。

　　“说走就走，说休息就休息，你当官场是你家？这也是当今圣上不追究，不然你脑袋不要了不说，还得连累意染和你爹娘！”

　　顾临安无奈道：“知道的，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事儿……”顾父神色有些犹豫，好半晌试探着说，“处理好了？”

　　他知道指的是江意染和韩今惟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顾临安并没有告诉他们，江意染曾经死过一回这件事，更没说是自己用心头血救活了对方，他笑了笑：“姑且算是解决了吧。”

　　“唉，你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户部……”

　　“爹，”顾临安打断他，认真地说，“我打算辞官了。”

　　顾父差点一口气没到上来，瞪着眼看着他，怒道：“你这混账！你说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刚还在和江意染聊天的顾夫人急匆匆走来，“不要吵架！意染还在这儿，该吓着她了！”

　　“爹，娘，我认真思考过了，”顾临安继续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