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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在林绾绾身前：“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一句，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日日不停歇的刑罚，让林绾绾连思考都开始缓慢起来。

“报仇？”

李韵笙如诱人堕入深渊的恶魔：“对，报仇，你要记得，是云赫将你害成这样的。”

云赫这个名字似乎终于唤醒了林绾绾，那张已经被折磨得看不出原本容颜的脸蓦地爆发出惊人恨意。

“我要报仇，我当然要报仇，云赫如此负我，我一定要让他悔不当初。”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韵笙笑了：“我可以帮你。”

林绾绾似乎清醒了一般，眼神带着怀疑：“我凭什么信你。”

林韵笙声音缓缓：“因为你没猜错，我就是李韵笙，我比你……更恨他。”

第38章

这话一出，林绾绾眼神中露出一丝害怕与惊惶。

待垂眸看见满身脏污，伤痕累累的自己，那惊惶又转换成刻骨恨意。

事到如今，除了相信，她毫无办法。

她喑哑地问：“你要怎么帮我？”

这嗓音粗糙讴哑，难听至极。

她的家园，她的容颜，她的嗓音，她所有的一切，都被云赫毁了。

她现在只想报仇。

李韵笙徐徐引诱：“据我所知，你苗疆有一种蛊叫情蛊，你们巫族女子成年便会服下母蛊，待遇到情郎，便给他服下子蛊，若情郎变心，便会痛不欲生。”

林绾绾迟疑一瞬，回道：“对。”

李韵笙问：“你既然这么想要跟云赫在一起，为何不对他下这个蛊？”

她问出这个问题，林绾绾便咬牙切齿起来。

“云赫从不与我一起吃东西，就连我给他倒一杯水，他也不会喝下去。”

现在想来，云赫口口声声说爱，却又一直防着她。

后来大婚之日出了那样的事，她更是再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云赫，更别提给他下蛊。

林绾绾笑容凄然，配上瘦如骷髅的脸，宛如厉鬼一般。

“我只恨自己当初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真的爱我。”

李韵笙神色露出一丝鄙夷。

你全族都被云赫搞死了，你居然还愿意跟他一起回到中原成婚，真是恋爱脑死全家。

转瞬想到自己亦是被云赫骗的死去活来的倒霉蛋，李韵笙一视同仁地鄙视自己，甚至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李韵笙压下情绪，轻声诱哄：“你的情蛊在何处？”

“你要……”

“我帮你下到云赫体中。”

林绾绾定定看她许久，终于吐出地名：“杏花别院，我房间的密室内。”

得到确切的地方之后，李韵笙满意的起身。

看了眼林绾绾，她对天牢副指挥使道：“从今日起，不要再给她上刑了。”

就在即将踏出牢房时，林绾绾不知为何，突然扬声道：“李韵笙，你记住，这情蛊要其中一方死亡才能彻底解除。”

李韵笙脚步一顿，末了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地说：“我知道了。”

走出牢房，她拿出代表皇帝身份的金牌低声吩咐：“看好林绾绾，没收到我的命令之前，好好保护她，不要让任何见她，尤其是云赫的人。”

她要林绾绾永远这样生不如死，不人不鬼地活着。

而她活着，情蛊才能发生作用，云赫也才能好好享受自己给他准备的大礼。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报应，云赫是，林绾绾也是。

夜凉如水，风声凛冽。

云赫回到宫中时，一眼便望见了在院中独自饮酒的李韵笙。

他走过去，温声询问：“这里冷，为何不在殿中喝？”

李韵笙眼眸幽深地望向紫微宫：“外面冷，里面那座坟墓便不冷吗？”

殿中摇曳灯火映出，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云赫沉默着。

李韵笙嘲讽一笑，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又给云赫倒了一杯。

她举杯对云赫道：“我从未想过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喝酒，这杯酒，敬我们被埋葬的曾经。”

“喝完这杯，后面各凭本事，不死……不休！”

第39章

云赫轻叹：“一定要到这一步吗？韵笙。”

李韵笙笑着看他：“你觉得呢？”

“我总想着，你如此爱这片天地，以及这片天地中的子民，只要我替你好好守着他们，你回来的那一天，或许你会原谅我，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云赫声音幽幽的，仿佛他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一个。

李韵笙拿起杯子，松手，那昂贵的碧玉夜光杯落在青石板上碎裂成渣。

她神色讥讽：“只要你将这杯子恢复如初，我们就能回到从前。”

破镜不能重圆是孩子都懂的道理。

“我知道了。”

云赫眼尾绯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但我还是有一句话要说，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手。”

“韵笙，你赢不了我的，你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

他刚说完这句，口中却倏然喷出一口血，染红了面前的青石板地。

李韵笙笑着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喝的酒中，我加了些东西。”

她神色恶劣：“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致命的缺点？心软吗？”

云赫闭上眼：“你成长了，我很欣慰。”

他的神情跟他的语气一般真挚，没有半分怒意。

可刚说完，他脸色就是一变。

心尖处，灼魂蚀骨的痛意传遍全身。

他想要起身，却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李韵笙笑着看他：“这是林绾绾的情蛊，你对她的情谊有多浅，你的痛就有多深。”

云赫的唇完全褪去血色。

他疼的浑身是汗，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李韵笙啧啧感慨：“这么痛吗？看来丞相大人果真是无情。”

她摸着下巴，一脸“好心”地劝慰：“为了不受这种折磨，你不如考虑考虑，将林绾绾娶回家去，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云赫抬眸看她，颤着声道：“这么疼吗？”

李韵笙愣住：“什么？”

云赫明明自己疼的脸色惨白，连呼吸都费力，看她的眼眸却带上极致的心疼。

“原来你当初，那么疼吗？”

“韵笙，对不起，虽然对不起是这世上最无用的话，我却还是想说。”

“对不起。”

李韵笙心脏像是被重石砸中，又仿佛溺水失去了空气。

她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蹙起眉冷笑一声：“听说这蛊虫一日照三餐那么痛，你且受着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

翌日，被云赫控制的西贝货皇帝终于出现在太极殿的珠帘之后。

她咳嗽几声，又云淡风轻地将调查云赫之事指派给云赫党派的人。

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令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李韵笙站在殿侧，牙齿轻磨：“真是添乱啊！”

云赫在宫中经营多年，只是短短几个月她就想完全控制根本不可能。

朝堂上众大臣自然是炸了锅，分成几派争吵不休。

局势越发暗流涌动，偏事件中心的当事人云赫巍然不动。

又一次剧烈地争吵过后，有人道：“云相，你是不是也该说句话啊？”

一直闭目养神的云赫睁开双眼，他喉咙动了动，众人都期待地看着他。

可下一瞬，云赫便当着文武百官身体一晃，薄唇边溢出一抹鲜红的血。

满朝文武俱是一惊。

一个个眼睁睁看着云赫重重倒下去……

第40章

风雨欲来之际，丞相大人当朝吐血，只得告病在家。

有人说是朝堂倾轧，丞相大人清风朗月一心为民实在无辜。

有人说丞相一手遮天，陛下早已不满许久。

表面上看起来陛下与丞相站在一边，实则为保李氏江山根基不受动摇，陛下早就对丞相下了毒，想要为昭阳公主铺平道路。

证据就是丞相一走，昭阳公主便奉陛下之命处理了好几桩漂亮的朝政大事。

满京百姓对她无不夸赞。

“八大世家也不满云赫一人独大，所以联合起来，想要制裁云赫。”

“我们万凰堂明明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现在他们居然主动找我们要合作，可见实在恨毒了云赫。”

李韵笙听完朱雀的回报，微微抿唇，许久没做声。

朱雀见状，忍不住问：“陛下，我们要假意答应他们吗？”

李韵笙冷笑一声：“八大世家，他们可是比云赫还恶心的存在。”

那群人一向自诩世族，天生便自认为高人一等，对平民学子入仕早已不满许久。

李韵笙道：“跟他们合作，云赫一死，他们立时就能翻脸不认人。”

云赫能跟他们周旋这么久，甚至还略占上风，有一说一，李韵笙是佩服的。

朱雀不解：“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李韵笙默然片刻，沉声道：“我们是时候去见一见我们的丞相大人了。”

丞相府内。

李韵笙负手而立。

自那日她对云赫下了情蛊后，两人再也没有单独见过。

看见云赫，李韵笙吓了一跳。

他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下颌尖得吓人。

原本合身的衣袍穿在他身上也变得松松垮垮，整个人像是下一秒就随风而去。

也许是因为无时无刻不被蛊虫锥心的痛意折磨，他整个人就连眼睛都暗下去。

李韵笙心脏一刺，下意识想要别开眼，又很快想起自己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