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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可以离婚？

　　孟婉迈开的脚步猛地虚浮了下，用力擎紧了那壶热水才没摔倒。

　　她咬着唇，目光晦暗。

　　下意识地就想冲进去质问，可自己又该如何开口？

　　表姐都不在了，她的质问有用吗？有意义吗？

　　晚上，卧室。

　　陆启云洗漱完时，孟婉还在叠衣服。

　　他走近问：“鹤云和姜嘉瑞劝好了吗？”

　　孟婉手停了下来，看了淡然的男人一眼，声音低沉：“他们决定离婚了。”

　　陆启云点头上了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离婚也好，鹤云心里有别人，人又活着，再续前缘也是一段佳话。”

　　再续前缘……

　　若是表姐还活着，他和表姐才是那段佳话吧？

　　顿时孟婉的手僵得厉害，强迫自己镇定把衣服收拾完才躺下。

　　陆启云翻了个身，手落在了她的腰间：“阿蕊……”

　　孟婉身体一顿，她知道陆启云想和她欢好的动作。

　　可一想到他说“为了念博，我可以离婚”那话，孟婉拨开了陆启云的手：“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男人收了手，嗯了一声没多问，只当她来了月事，便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孟婉却一夜没睡着，望着透进来的夜色，清冷又孤寂，复杂又惆怅。

　　第二天，孟婉顶着乌青的眼睛起床。

　　屋子寂静得很，她匆匆出了卧室，却发现没有一个人，餐桌上摆着一盘饺子，还有陆启云留下的纸条：

　　饺子是姨妈早上包的，我带他们去医院复查。

　　孟婉盯着已经彻底冷掉的饺子，浑身不是滋味。

　　去医院复查而已，为什么不愿意叫醒自己，到底还是怕自己发现什么吗？

　　孟婉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用腊肉包的饺子油水很多，可她吃得索然无味，像失去味觉。

　　刚洗完碗就瞧见姜嘉瑞红着眼睛来了家里。

　　“怎么了？”孟婉疑惑不解地看着姜嘉瑞。

　　姜嘉瑞拉着孟婉的手，声音哽咽：“我发现我根本舍不得他，离了婚我又没地方去，我不想离婚。”

　　她完全舍下了面子，为难的拜托道：“阿蕊，你能不能让启云去部队找找鹤云，我给他部队打电话他都不接，去部队也不见我。”

　　姜嘉瑞边说边哭，哭得孟婉慌乱无措，只能出声安慰：“小瑞，会没事的，我等启云回来就让他去找鹤云回来。”

　　舍不得吗？

　　自己若是也到了这境地，会舍得和陆启云离婚吗？

　　孟婉捏紧指尖，更加迷茫难受了。

　　姜嘉瑞浑然不觉，一抽一抽的忠告：“阿蕊，你要好好珍惜启云这样的男人，别跟我一样，弄成如今这个地步。”

　　孟婉更加沉默：陆启云心里也装着别人，真的会打心眼里会珍惜自己吗？

　　那本日记的真相就像是一场雨，淅淅沥沥在心里一直下个不停。

　　还会有雨过天晴的那天吗？

　　姜嘉瑞又说了好几句话才离开。

　　孟婉在家里等到晚上，等到炉子里的火都烧尽了，陆启云才回来。

　　他抱着念博，提着一堆东西，进院子就冲着走出屋子的孟婉喊：“阿蕊，帮忙提一下东西，这都是过年回去要带的。”

　　孟婉恍惚地走过去接过：“回去的东西可以回去再买啊。”

　　陆启云一笑：“这些都是给念博的，他一个孩子在乡下，难买城里的东西。”

　　孟婉看着手上的新衣新鞋，起码花了一百多块钱，心里有裂缝正在慢慢产生，满口的苦涩竟然无法言说。

　　上一世她的儿子都没有这些待遇，反而是被教育勤俭节约，有时候买件新衣服都会说小孩子长身体，浪费钱。

　　可现在却眉头都不皱大手笔地给念博买……

　　孟婉心里关于念博的问号正在默默地变成感叹号。

　　叮里哐啷收拾好细软，直到上了床，孟婉才把姜嘉瑞今天过来的事情告诉陆启云。

　　“姜嘉瑞今天来找我，想让你帮忙跟苏鹤云求求情，这婚也不是非离不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说呢？”

　　可陆启云却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声音清冷：“他不会回去的，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折磨。”

第5章

　　孟婉沉默了，只是折磨吗？

　　那他对自己有感情吗？

　　那他娶了自己于他而言也是折磨吗？

　　“你记得帮念博也收拾一下，姨妈年纪大了，让她歇歇吧。”陆启云卸下满身疲惫上了床，没发现她的异样。

　　孟婉掐着指尖，看着男人合上眼平静的面容，终究没忍不住：“你为什么对念博这么好？”

　　陆启云怔了下，声音带了些情绪：“他年纪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可怜。”

　　孟婉听出来他声音里藏着的难过。

　　上下两辈子，嫁给他几十年，她一眼就能瞧出他的不对劲，更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分辨出具体情绪。

　　陆启云眉眼一皴，似乎悲伤涌上心，翻身从床上起来：“我资料忘在部队了，回去一趟。”

　　孟婉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她怔怔地看着陆启云颓然的背影，一身的可怜。

　　表姐去世，他很难受吧？

　　第二天，孟婉刚刚起床，就瞧见半夜才回来的陆启云向自己走来：“我要带着念博和姨妈去瀛湖公园玩。”

　　瀛湖公园……

　　孟婉松懈的眼眸微怔，思绪飘远。

　　瀛湖公园有海市修的第一座旋转木马，很出名，上辈子她的儿子兴奋想去，求了陆启云好多次。

　　陆启云却以玩物丧志的理由打发了他。

　　后来念博过来借住的时候，陆启云却带着他在海市逛了一圈，还带着他去了儿子最想去的肯德基，吃了他心心念念的汉堡包。

　　念博拿着汉堡回家的时候，儿子说他也想吃。

　　陆启云却淡漠开口：“你在海市吃的都是好东西，念博没吃过，你得让着他。”

　　可明明她的儿子从来没去吃过，每次想吃都是一句“垃圾食品”打发了。

　　那个时候，孟婉看着眼泪汪汪的儿子问她：“爸爸是不是不喜欢他，只喜欢念博哥哥？”

　　那时她不明白，只是说：爸爸有爸爸的道理，让他听话。

　　原来，爱与不爱在那时，在那些小事里早已分明。

　　自己上辈子也根本想不到，念博就是思念启云，而陆启云对待心爱人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而他不爱自己，便也不甚在意她的儿子。

　　见她沉默，陆启云又自顾自开口：“念博在农村玩不到这些，正好瀛湖公园里面有旋转木马可以尝尝鲜。”

　　“阿蕊，你去吗？”

　　孟婉被男人的声音拉回现实，却止不住的难受。

　　孟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自伤神：“我就不去了。”

　　陆启云敛眉点头：“那我们去了。”

　　话落，转身就带着念博和姨妈走了。

　　下午，医院妇产科人满为患。

　　来往的孕妇身边皆有男人悉心作陪，唯有姜嘉瑞一人独坐长椅，形单影只。

　　孟婉上前在她身旁落座，她伸手握住十指紧攥人流单的姜嘉瑞，柔声劝慰：“没事，我在呢。”

　　姜嘉瑞脸色苍白，跟其他喜气洋洋的孕妇相比，愈显可怜。

　　孟婉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当初结婚的时候，姜嘉瑞他们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