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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院子里搭帐篷。

这时，珊朵的女儿小花怯生生的走上前。

女孩儿很瘦，眼神却很单纯清澈。

她拉了拉唐云歌的衣服，小声说：“林姐姐，我能骑一骑你的白龙马吗？”

“什么白龙马？”霍枕溪疑惑的问道。

唐云歌看了一眼霍枕溪，垂下了头，有些支支吾吾。

陈厉海笑了，毫无察觉就说：“就是林医生的自行车。”

“下乡的路太远了，林医生就买了辆白色自行车，还给取了‘白龙马’的名头。”

唐云歌闻言，耳朵都红了。

她无奈的看了陈厉海一眼，蹲下身对小花说：“可以骑，但是要在姐姐看得到的地方骑。”

小花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骑上车，开心的转悠着。

孩子天真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唐云歌眼神温柔地看着小花，霍枕溪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她忽然开口道：“就像西游记里白龙马驮着唐僧西行，我的‘白龙马’也驮着我在前行。”

“总有一天，我也能取到真经。”

唐云歌没有回头，霍枕溪却听出她的声音在轻颤。

万般的想法都淹没在心海。

此刻，他有些说不出话。

唐云歌说完，就去帮珊朵做饭了。

霍枕溪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晚上，霍枕溪和陈厉海睡一个帐篷。

陈厉海的呼噜震天响，他便睡不着了。

他出了帐篷，却看见唐云歌也坐在院子里。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

看见是霍枕溪，有些惊讶。

霍枕溪走了过去。

漫天星空，山里的夜空好像格外干净。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却在景色下好像浪漫了起来。

唐云歌有些不自在，她将手插进口袋，起身说了句：“不早了，我去睡了。”

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串钥匙掉在地上。

两人都条件反射性的去捡。

眼见自己的手就要碰到霍枕溪，唐云歌的手微顿，急忙躲开了。

霍枕溪捡起了钥匙，却发现上面的钥匙扣，是大学时候两人曾买的情侣钥匙扣。

他的手猛然一顿，抬眼看向唐云歌。

唐云歌脸色一白。

“用得久了，也没必要换了。”

说完这句，她忙夺过钥匙扣，转身进了帐篷。

她的身后，霍枕溪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第二天，三人回到县医院。

门口，却有一个光彩靓丽的身影等在那儿。

是许云岚。

她迎了上来，看见唐云歌时，脸色有一瞬的怪异，但随即变成了灿烂的笑。

“我来看枕溪。”

说完，许云岚碰开唐云歌的肩膀，径直往后走去。

唐云歌转过身，看见许云岚扑进了霍枕溪的怀里。

第七章 谢谢你

霍枕溪的眸光看向唐云歌。

唐云歌扯动嘴唇对他笑了一下。

随后她转过身，大步走进了医院。

她身后，霍枕溪一把推开了许云岚。

他沉着一张脸，冷淡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威尔，我坐了十几个小时车来看你，给我一个拥抱都不行吗？”

许云岚故意撒娇道。

霍枕溪不为所动：“现在是在国内，你可以叫我霍枕溪或者霍医生。”

他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我之前联系的仪器，你带过来了吗？”

另一边。

唐云歌径直回到办公室。

她站在窗边，看着医院门口的两人，心口难以控制的揪做一团。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她还是忍不住难受。

他有女朋友了，他们也很好……她该开心才是。

唐云歌的喉间酸涩，垂着的手攥着拳头，又缓缓松开。

苦笑了一声，想了想，她从口袋拿出那钥匙扣。

定定看了几秒后，她取下钥匙，小心的将钥匙扣放在了抽屉最深处。

……

许云岚在这里待了半天就走了。

但她带来了一台新仪器，让唐云歌感激不已。

她垂眸看着那台崭新的仪器，缓缓抚摸着，眼里闪过一道笑意。

会慢慢变好的，她想。

这天夜里，倾盆大雨洗刷着屋檐。

今天是唐云歌值班。

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唐云歌一激灵，连忙冲过去打开门。

居然是小花！

女孩儿浑身都湿透了，眼睛都哭肿了。

见到唐云歌，小女孩眼中一亮，扑到她面前竟直直跪了下来：“林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

唐云歌心中一惊，忙扶起了她：“怎么了？”

小花说不清理由，只大哭着说：“妈妈身下流血了，晕过去了……”

“婆婆眼睛看不见，我就跑来找姐姐……”

“你跑来的？！”唐云歌这才发现小花浑身带着伤，双腿直打颤。

那么远那么崎岖的山路啊……

唐云歌眼眶一热，急忙通知其他医生。

没过几分钟，先冲到医院的人是霍枕溪。

霍枕溪没废话，带上唐云歌开上唯一的救护车径直往山里去。

到了车不能进的地方，两人打着手电筒，一路跑着去。

县医院。

另外两个医生站在门口，等了很久。

直到凌晨3点，救护车的声音才传来。

车停下后，脸色苍白得几乎像死人一样的珊朵，被霍枕溪背着去了手术室。

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在门口。

天快亮时，霍枕溪终于推开手术室的门：“人保住了，孩子没了。”

唐云歌紧攥的手一松，往后踉跄了一步。

霍枕溪伸出手扶住她。

“谢谢。”

她说着，才发现眼泪滑落了下来。

她不想哭的，去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

珊朵被送进病房，小花趴在她床前睡着了。

唐云歌坐在门外，霍枕溪坐在她身边，两人隔着一个座位。

“让你看笑话了。”唐云歌垂着头轻声说。

霍枕溪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只听她继续说。

“我三年前和珊朵认识的，她没读过书，但是知道我们的工作后就总是主动帮忙。”

“她说这是好事。”唐云歌的声音像是飘在走廊里似的。

如果没有珊朵，大概就没有义诊那天的一点进步。

唐云歌眼里雾气弥漫。

“后来，她丈夫出事了，好不容易才咬着牙撑了过来的。”

“她要是没了，那个家就彻底没了。”

霍枕溪抬头看着走廊的白炽灯，灯光刺得他眼睛一痛。

他喉头滚了滚，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世上有的人什么都没有，光是想要活下去，就已经千难万难。

但还是会笑着面对这个世界。

过了几天，珊朵要出院了。

走之前，小花走到霍枕溪面前。

“霍哥哥，你伸出手。”

霍枕溪一怔，伸出手。

小花将一个东西放在他手上。

霍枕溪张开手，手里是一个带着体温的鸡蛋。

小花仰着头，单纯的眼里满是感激。

“霍哥哥，这个鸡蛋是我养的鸡下的，谢谢你救了我妈妈。”

第八章 格格不入

珊朵带着小花回了家，离开的时候，她脸上是带着笑的。

即便命运又一次让她失去，但她总是向前看着。

拼尽全力的活着。

时间一晃快到9月。

到了秋收林节，好几个医生轮流请假回去帮忙农活。

唐云歌却一直在岗。

到了下乡义诊的时候，出行的医生里便只剩下唐云歌和霍枕溪。

骑着自行车到了地方。

这个村的村民却意外热情，霍枕溪都有些惊讶了。

“云歌回来了啊？”

“云歌接着，刚弄下的玉米，愣着干什么。”

唐云歌扬起笑打招呼。

霍枕溪这才知道，这就是她长大的村子。

因为村民们态度很好，两人于是分开义诊。

唐云歌看完最后一户，时间还早。

她想了想，走向一间小土屋。

推开门后，因为太久没有回来，门甚至歪了一下。

这是她的家。

唐云歌径直走向后院，爷爷的墓就在那里。

简陋的院中，一个小土堆前插着一块木头墓碑。

唐云歌轻抚着爷爷的墓碑，眼里是深深的怀念。

霍枕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从没说过家里的事。”

唐云歌回头，有些莫名的局促。

她沉默了一会，目光停在霍枕溪带着一分怒气的脸上。

许久才开口：“我爷爷是村医，在山上捡到了我。”

“爷爷走后，是村里的乡亲养大了我。”

唐云歌背过手去，手指紧紧攥着，又松开。

说完后，她转过头没有看霍枕溪的表情，心中多了一些坦然。

霍枕溪震在了原地。

他看着眼前的小土屋，眼里的心疼，转瞬即逝。

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唐云歌家里是这样的。

她一个人，是怎样辛苦长大？

心中有什么在缓慢生长，钝钝的刺着他的心。

唐云歌转过身。

站在土屋中的霍枕溪身穿白色衬衣，那般光风霁月。

与这里格格不入。

唐云歌眼中的光凝在他的身上，然后渐渐黯淡。

霍枕溪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也该站在顶端发光。

他们不该是一路人。

注定短暂同行，然后各自前行。

回去途中，有一段漫长的下坡山路。

唐云歌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霍枕溪跟在身后。

她在崎岖的山路中，远眺着连绵的山脉。

天际白云飘走，远处忙农活的人割着小麦。

金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

山风吹乱了唐云歌的发，很快到了最后一段路。

霍枕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清晰的砸在她的心底：“离开后，你后悔过吗？”

唐云歌一怔，握着自行车的手有些发抖。

有什么在心里挣扎、纠缠，最终长成包裹伤口的硬壳

心口的痛好像早就不疼了。

她沉默了一会看着远处。

她大概后悔过。

在无数次想起霍枕溪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