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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很小声地嘟囔：“卓姑娘，对不起了……”

他的手触及到那翠青色衣襟的边缘，缓缓揭开。

才露出香肩的一角，江沅煦一脚踹在他胸前，把他踹开了去。

土豆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惶惶不知所措。

不做是错，做也是错？

“滚。”

江沅煦瞪他一眼后，踉跄冲到墙边，扶着墙呕吐不止。

趁这空当，宁明月爬起来冲回房子去，飞快关上门，背抵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

次日。

一大早爆竹震天。

宴青菱望着窗外，眼帘微动。

在珍儿轻手轻脚进来送吃的时，宴青菱出声问：“哥哥要娶嫂子了？”

她许多天不曾开口，嗓子嘶哑难辨。

珍儿愣怔一会儿后，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再发现她眼神确实有点不一样了，不那么呆滞了，便欢喜万分的回话：“是啊，小姐，是将军要娶嫂夫人了。”

宴青菱发白的唇角扯起一抹真心的笑意。

真好。

哥哥娶到心爱的人了，哥哥一定很欢喜，希望他好好待嫂子，只有真心的对待才能融化嫂子的心。

珍儿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宴青菱却又瑟缩了一下，随着她的靠近，用力地抱紧了自己。

“小姐，别怕，我出去了。”

珍儿立刻停在那，放下早膳转身就走。

……

土豆呆在这偏僻的小院子里不走。

经历了昨晚的事，起初他觉得尴尬，过来送膳时低着头不发一言。

宁明月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然照旧同他打招呼。

土豆便有些恍惚了，昨晚的事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不过如此一来，他坐在她房门口的台阶上，听着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不停磕着瓜果，也没那么尴尬了。

宁明月问他：“这种日子，你不去帮忙？”

土豆摇摇头：“府里人多着，少我一个不碍事。”

“可是江沅煦有事都找你。”

土豆长长叹了口气，“他没什么找我的，卓姑娘，你知道吗，要娶的人变成长公主之后，对于这个婚事，他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原先江沅煦每天要有很多想法，就连礼堂的布置也是改了又改。

宁明月道：“是因为青菱出了事，他没法对婚事提起兴致，不是因为娶的人变了。”

“他真的很喜欢你，娶的不是喜欢的人，他不会高兴，”土豆边说边看她的脸色，“他这人就是嘴硬心软的，昨晚看着要毁了你，后来不也……”

宁明月知道，他是真心在替他的主子可惜，也气他主子瞎了眼，怎么就陷了个当局者迷。

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哪怕没有这件事，她和江沅煦也永远不会相爱。

宁明月在他身旁坐下来，与他并肩坐在台阶上。

“感情不是这样的。”

“……”

“尊重，信任，相护，才是感情。”

“……”

“江沅煦对我，充其量只是对待一个玩物，他不了解我，只想我顺从。”

“……”

“我和他之间，从来就不匹配。”

“……”

“他和长公主才是彼此契合相配的人，他娶她，是对的，是注定的。”

土豆看着她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有点茫然：“你不难过吗？”

宁明月浅浅一笑：“你也能看出来不是吗，我从来没有期盼他，又怎会难过。”

土豆沉思了会儿，起身，“你等我一下。”

他出去，很快就回来，手里提了几壶酒。

“我还是觉得挺可惜的，想喝酒，你喝不喝？”

宁明月拿过一壶，“要不你再去弄点下酒菜来，光喝是挺没意思的。”

“你等我。”

土豆的办事能力很高，很快他又回来了，拎了两个提篮。

提篮打开，拿出好多盘菜肴来，鱼肉鸡翅都有。

一盆盆菜放在了台阶上。

即使这儿偏僻，爆竹声后，也依然能听到府里喧闹的动静。

这毕竟是江沅煦大婚，长安城所有的权贵估计都会来。

宁明月又饮了一口酒。

第112章明月，你愿意吗

江沅煦隔一会儿便找一下皇帝的身影，见他在座上好好坐着，没有乱走，他就安心一点。

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找皇帝。

段知菁笑话他：“你这是跟云锦成亲，又不是跟皇帝成亲，老找他干什么。”

其实江沅煦已经暗示土豆今日去守着宁明月，就是为了避免皇帝趁今日去找她。

可他心里头还是不够安心。

土豆未必能招架得住皇帝。

尽管他不要宁明月了，可就是不愿意她被皇帝得逞。

再一回头，皇帝不在座上了。

江沅煦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不顾人劝，穿着吉服就在府里一顿找，总算找到了小解回来的皇帝。

段以珩与他狭路相逢，对他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不去大门口迎你的新娘子，来找朕？”

江沅煦道：“屎尿憋着点，云锦的轿子都快到了。”

“朕又不是新郎官，花轿不用朕去接，”段以珩笑道，“还是你怕朕在你府里找人？”

江沅煦漫不经心道：“宁明月又不在府上，你能找什么。”

段以珩越发觉得他可笑。

这一招欲盖弥彰，有够愚蠢的。

“朕就是要找人，也不会在今日，今日是云锦的大好日子。”

江沅煦看似信了他的话，却仍时不时的张望他一下。

然而段以珩小解回来便始终坐在那座上，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江沅煦慢慢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

才喝了个头，又人推开了院门。

宁明月望着来人，失神了一瞬，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土豆不失恭谨：“秦大人。”

秦时一袭青绿色长袍，相比当初清减了些。

“江沅煦成亲，我自然是要来送礼的，”他在她身旁坐下来，“在这府里随便逛逛，没想到你会在这角落里。”

土豆很懂事的起身：“你们要不要单独聊聊？”

宁明月有点忐忑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姑娘放心，我不会去告状的，”土豆看出了她的顾忌，真心实意道，“你和秦大人好好叙旧，不碍事。”

他的主子是江沅煦不错，可他也知道是非对错，当初卓姑娘和秦时相处的那么好，主子横刀夺爱就是错的。

宁明月由衷道：“谢谢。”

土豆转身就走，还带上了院门。

秦时拿起一壶酒，一口气要把他喝完的架势。

宁明月拦他，“别这样，对你身子不好。”

秦时看着她的脸，她那日挨了许多耳光，脸颊到今日都没有完全消肿。

尽管她装作若无其事，可仍然看着凄楚可怜，惹人怜惜。

秦时哑声道：“我拿终生不娶来要挟我母亲，她答应今后只要我喜欢的姑娘，她不干涉。”

宁明月笑笑：“恭喜你啊。”

她知道他有那样一个母亲，活得很压抑，能争取到做自己想做的事挺好，她是真心替他高兴的。

秦时哑着声问：“我可以抱你吗？”

说完，宁明月主动抱住了他。

“以后也一样，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宁明月在他耳边说，“过去的事，都放下吧。”

秦时想要抱紧她，终究不敢失礼。

这浅浅一抱后，宁明月倒酒在两只空碗里。

“敬你。”

“敬你。”秦时也道。

他们刻意的有点放纵。

倒也不是一直喝，是聊一会儿，喝一点。聊的内容都避开江沅煦，除他之外，什么都聊。

不知不觉已日薄西山，秦时酒有点多了，人醉醺醺的，同她说：“我其实，曾经有一段时间找不到活下去的意思。”

宁明月放下酒，回应他的目光，认真听他说。

秦时道：“我的母亲，让我很压抑，她让我觉得有一只手，时时刻刻把持着我脑袋，给我调转方向，她想让我往东，我便不能往西。曾经连我去烧饼铺子买个大饼，她也要管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罚我跪祠堂。”

他一笑，嘴里全是苦味，“我真的，觉得很痛苦，感觉喘不上气来，做梦都常常被吓醒。”

宁明月温声道：“我能理解你。”

就跟她无处可往的心境是一样的，好似头顶有一张大网笼罩着，严丝合缝，能看见外面的光景，却触及不到。

秦时哏咽着问：“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废物。”

宁明月摇头，“我也一样，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废物。秦时，我们只是命不好，但我们连人生的一半都没活到，不该轻易放弃的。”

她是在劝他，也是在劝自己。

一阵凉风吹来，秦时稍稍清醒了些，便转移了话语，说些轻松的事。

比如城东张员外家生了七胎都是儿子，第八胎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宁明月听着发笑：“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儿子？”

秦时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眼，轻声道：“你生的，我都喜欢。”

宁明月喝了口酒。

“其实我也想过，跟你生孩子。”

是在从前，她跟秦时好的时候，她想象过他们离开长安城，去一个清净偏远依山傍水之地，生一堆孩子，有男有女，他们男耕女织，就这样过一世。

他们靠得太近，秦时微微一动，就触到了她柔软的唇。

她没有躲。

秦时便抱紧了她。

“明月，你愿意吗？”

宁明月轻轻“嗯”了声。

她有私心，不想到死都只是江沅煦的女人，他不配。

……

土豆鬼使神差的偷偷扒开门缝看了眼，看到他们坐在台阶上拥吻，吻的难舍难分，然后秦时把人抱去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