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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而且阿姨也会担心你。”
这话犹如戳中了阮骄的内心,让她鼻尖一酸。
母亲……
她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生活的啊。
哪怕在以为要死了那一刻,都在担心母亲误会自己不爱惜生命。
想到这儿,阮骄强忍胃里不适,喝下封行朗喂来的汤。
封行朗这才放下心,喂完汤后看她满头冷汗,担心她受凉,便拿出纸轻轻拭去她的汗水。
“你在干什么?”
猛然间,秦锦年阴冷的声音如利刃刺破病房里的平静。
阮骄抬眼望去,只见秦锦年站在那儿,一身黑色大衣下是裁剪得体的西装,微乱的黑发沾着水珠,目光清冽。
但与之强势气势格格不入的是,他左手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右手还提拎着个热水壶。
或许是习惯了秦锦年冷不丁的出现,封行朗并没有受影响。
他冷静地擦掉阮骄额头的汗后收起保温盒:“我先去忙了,一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封行朗一如既往无视掉秦锦年刀子般的眼神,从容离去。
一时间,病房陷入沉寂。
阮骄转头望向窗外,全当几步外的男人不存在。
她刻意的冷漠让秦锦年心狠狠一揪。
他宁愿她叫自己滚,或者痛骂自己,也不想被这样忽略。
想起医生的话,秦锦年生生压下胸口的妒意,上前将从护士那儿临时借来的热水壶放下。
而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热水袋,灌满后将它放进被子中。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阮骄浑身一滞。
她转过头,只见秦锦年脱掉了大衣,卷起袖口后把热水倒进洗脸盆中。
“你干什么?”阮骄怔愣问。
话音刚落,热毛巾贴上了她干涩的脸。
秦锦年动作很轻,眼神认真地像对待一件决定命运的大事。
“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事。”
说话间,他小心避开阮骄手背的针头。
没有预想的讽刺和冷漠,这让阮骄很是猝不及防。
然梦里的画面再次浮现,她挪开视线后抽出手,冰冷甩出一句。
“等我能出院,我们去把离婚证办了。”
第20章
病房再次安静。
秦锦年手僵在半空,定定望着不愿看自己的阮骄。
哽在喉咙的解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良久后,才悻悻放下手:“好。”
听着秦锦年毫不拖沓的回答,阮骄眸光一怔。
明明已经死掉的心又在隐隐作痛。
可下一秒,耳畔又传来秦锦年低沉的嗓音:“在此之前,我会照顾好你。”
阮骄愕然看向他。
他不应该质问自己和封行朗的关系吗?或者出言讽刺自己吗?
她正想开口,可秦锦年并不给他机会,端起洗脸盆出去了。
回避的态度搅乱了阮骄的心。
总以为足够了解他了,可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看透他……
水池前。
来来去去的家属看见西装革履的秦锦年,不免有些惊讶。
看他的穿着,怎么也像个该请护工的老板。
秦锦年并未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布满血丝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挫败,还有一抹难以自抑的担忧。
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骄。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秦锦年的思绪。
低头一看,竟然是许久都不联系的父亲。
当年父亲将余孟佳赶走后便去了国外分公司,之后也就在自己和阮骄结婚那天回来过一次。
走到楼梯道,秦锦年才按下接听键:“有事?”
电话里,秦父的声音沙哑却不失威严:“你就这么跟父亲说话?”
秦锦年不言。
他们父子关系一直很不好。
他六岁那年,母亲病危,父亲却迟迟不来。
直到母亲去世下葬,父亲都没出现,甚至开始周旋在各种女人之间。
商场的人有惧于他的雷厉风行,有恨他的手段狠辣。
而情长的女人不过是惦记他的钱,她们没有真心,他也不会动心。
没有听到秦锦年的回应,秦父重新开口:“我明天回国内总部,顺便看看你跟阮骄,她怎么样了?你们没吵架吧?”
秦锦年望向阮骄病房的方向,面色微沉。
良久,他才回答:“她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什么?”
秦父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斥责道:“你一个男人,连自己老婆都照顾不好?”
这话让秦锦年立即冷下脸:“在照顾老婆的问题上,你没资格说我。”
话落,他直接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秦父再次打来。
秦锦年没有理会,静音了后便回了病房。
正在闭目养神的阮骄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被子下的手不由握紧,却没有睁眼。
他的动静很轻,像是怕打扰到自己。
紧接着,身上的被子被往上提了提,带着薄茧的手擦过脸颊。
细微的摩挲感让阮骄眼睫颤了颤,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难以理清。
“阮骄。”
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沙哑,又带着某种犹豫。
她装作睡着,没有回答,也不愿理会。
秦锦年接着说:“我知道,等我知道真相后一切都迟了,但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至少不是现在结束。”
远处的车流声传进病房,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听着秦锦年坚定的口吻,阮骄内心五味杂陈,更觉无力。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给她选择的机会。
第21章
下午。
派出所,拘留室。
民警推开门,径直过去解开余孟佳的手铐:“你可以走了。”
原本焦躁不安的余孟佳愣住:“什么?我可以走了?”
“没错。”
民警没有多说,批评教育几句后让她签完字便将她送了出去。
踏出派出所那一刻,余孟佳才觉自己逃出生天。
可放松后又不免心生疑惑。
按照秦锦年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可又听说是因为秦锦年不追究,自己才能这么快出来,不安的心又落了下去。
余孟佳扬起下巴,恢复以往的高傲。
看起来秦锦年也不是那么爱阮骄,反而会惦记和自己之间的感情。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火噌的冒了起来。
余孟佳跑到马路对面,才敢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就骂:“李云铭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你从秦氏弄了一千万,连五十万都不肯给我,那是你自己活该。”
闻言,余孟佳更是怒不可遏。
她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你明明知道那一千万我都用来还债了,哪儿还有钱?”
“怎么,不能回秦氏了?”
“……暂时回不去。”
想着还欠赌场的那五百万,而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还款期,余孟佳烦躁又害怕。
正想着怎么重新获取秦锦年的信任,便听李云铭又说:“你认识的老总又不只秦锦年一个,正好借着他的名头,更别的老板套套近乎。”
听了这话,余孟佳愣住。
思绪打转间,一抹阴狠从她脸上闪过。
天渐黑。
睡了一下午的阮骄悠悠转醒。
环顾病房,不见秦锦年,但他的大衣还放在桌子上。
像是本能一般,开始担心这么冷的天他会不会感冒。
等反应过来,才挥去那些本早该摈弃的多余关心。
喉咙的干哑让她不由望向桌上的水。
右手输着液,只能尽力伸着左手过去。
从腰一下就像被冰冻住了,无力又无知觉的感觉让阮骄心底掠过丝不安。
失神间,才碰到杯沿的手一抖。
“咵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病房里炸响。
几乎是一瞬间,一声“阮骄”伴着秦锦年的身影出现。
见阮骄耷拉着左手,只是打碎了个杯子,才松了口气。
倒了杯水,舀起一勺喂给阮骄。
然而阮骄只是定定看着他,没有要喝的意思。
秦锦年皱眉:“怎么了?”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过又被她深深伤害过的男人,阮骄满心复杂。
“秦锦年。”
第二次叫他全名,依旧有陌生感。
秦锦年嗯了一声,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气氛微凝中,阮骄重新开口:“我有渐冻症,无法治愈,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也可能几年后就死了。”
秦锦年握着杯子的手收紧:“我知道。”
“孩子和我妈,都因为我们才会死。”
“我知道。”
两人的声音都逐渐沙哑,平静中又夹着些许波澜。
阮骄眼尾泛红,一字字说:“那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第22章
不知道是因为晚冬残余的寒意,还是阮骄的话,病房的温度突然骤降。
门外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