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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的时间，弯月又半遮半掩地隐匿在了云层之后。

　　玄晨换完衣服推门而出，“姐，你看我别在这里好看吗？”说着，他才发现此刻只剩玄月一人立在门前的木阶上。

　　“仙子，我姐呢？”

　　“她走了。”

　　玄晨拽了拽襟前的翎羽，有些不太高兴地嘀咕道：“她怎么走这么急？也不等我一下。她这一走，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她了。”

　　玄月看着玄晨有些失落的样子说：“你们感情很好？”

　　玄晨在木阶上一屁股坐下：“是啊。我姐虽然凶巴巴的，但是人很好的。对大家都很好。”说着，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但看着玄月一尘不染的样子，心道她应该不会坐，于是自嘲地笑了笑，望向夜空。

　　谁知，玄月走到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玄晨有些意外，看了看玄月，问道：“仙子可也有兄弟姐妹？”

　　“有一兄长。”

　　“那仙子的兄长必然也是位超凡脱俗的仙君。”

　　玄月没有说话，只依然望着夜空。

　　晚风拂面，撩起她耳边的青丝，她鼻梁高挺，靠山根处有着微微隆起的驼峰，这让她面目看着有些凌厉，只是此刻那鼻梁下的朱唇轻启，这又让她多了一份小女儿的娇态。

　　玄晨从未见过有人可以这样融洽的把锋芒和娇柔融为一身，于是再次看得有些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玄月开口道：“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玄晨赶紧收回眼神，结结巴巴道：“若......若仙子没有急事，能否再继续教我转魂术法？”

　　“为何想学？”

　　玄晨心里嘀咕：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符咒对于他们一族的束缚只在于无法飞升以及无法对他们效力的那族出手。至于法力的修炼，只要在达不到飞升的范围内是不受限制的。玄晨修炼是吃的百家饭，只是家里人都尽心尽力教了，他也尽心尽力练了，却难见长进。他不知是不是自己执念太重，反而加重了符咒对他的限制。所以，他想先设法解开身上符咒。

　　玄月见他不答，转头看他。

　　“我......我不想我姐那么辛苦，只是我太无用。”

　　“那你可知你姐姐做的都是些什么勾当？”

　　虽然莲七从未与他直接提起过，但是他是知道的。此刻玄月的眼神重回冰冷，盯着玄晨，玄晨避开她的目光，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要我教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好！”

　　“你不问什么事情就答应？”

　　“仙子刚问我的问题，我自知有愧。可我们做这些并非为了身外之名、身外之物，只是求一安身立命。若我能寻得解身上符咒之法，我族便不必受此桎梏。若那些死在我们手下的皆是冤魂，那么这世间此后便会少许多冤魂。”玄晨不知此番言语在玄月心中是否可笑，可这些都是事实，人生而尘网中，却不可任其束己手脚，等命运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没。

　　他看了看玄月，接着说道：“仙子峨峨冰姿，似月高洁，也定然不会让我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玄月闻言勾了勾嘴角，却看不出什么笑意。

　　“你看着傻，倒不是真傻。只是，我要你做的事情确实不是鸡鸣狗盗之事，而是......”

　　玄晨侧耳恭听。

　　“杀人抢物。”

　　玄晨闻言愣住了，“杀......杀人？杀......何人？是否是......是十恶之徒？”

　　“不是恶徒你不杀，是恶徒你便杀？若恶徒罪不至死呢？你姐手下亡魂可不都是十恶之徒。”玄月说着站起了身。

　　玄晨不自觉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位冷冰冰的仙子为何一下话多了起来，不过他有更疑惑的事情。

　　“我想不通，仙子已经解了缚形术，法力也远远在我之上，为何要我去做这些？”

　　“那必然是你有可用之处。不过，你不愿意也无妨。”玄月说罢，转身进了屋内，关门之际又善意提醒了一句：“我天亮便走，你还有些时间想一想。”

　　玄晨还想问些什么，伸了伸手，门却毫不留情地关上了，他无奈地垂下手，“那是我睡觉的地方哎。”

4.菩提木（四）

　　天色熹微，晨风略过山林，摇曳生姿。

　　伴着悠悠鸟鸣，天光一点点变亮。

　　玄晨靠手支撑的脑袋终于撑不住，自虚握的拳背滑落，将他从梦里恍醒。他睁开眼睛，眼眶下是一圈青黑。他揉揉眼，便看见玄月正蹲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他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说道：“我想过了，我需得知道你要杀什么人，要抢什么物。若你要杀的是无辜的老弱妇孺，我便不做。你所抢之物是别人安身立命之本，我也不做。”

　　“哦。”玄月起身，走下木阶，朝院门走去。

　　玄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补充了一句：“你让我姐做选择，她也是如此！”

　　玄月没理他，径直出门去了。

　　玄晨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但也谈不上后悔。他默默转身，现下需得先填饱肚子，再重新给自己打个戟，之后是继续钻研转魂术还是精进法力还得从长计议。玄晨找了一圈，发现已经没有吃的了，他坐在那里生了一顿闷气，不多会儿肚子便“咕咕”响了，他揉了揉肚子决定回家蹭点吃的再回来练功。

　　谁知他刚出门便瞧见玄月握着一把长戟走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看错，他心下一喜，恨不得马上冲过去，但还是故作矜持地慢慢走过去。

　　果然，玄月走近把长戟丢给他：“走吧。”

　　玄晨忙一把接下。

　　这把戟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比他原先那把略微重了一些。戟上面盘刻着祥云的花纹，也比原先那把要精致许多。

　　他看着手里的戟一时没反应过来，“......送我的？”

　　“借你的，你不用时可把它缩小放于袖中。”

　　玄晨试了试，果然可以。

　　“会御风飞行吗？”

　　“会一点，飞不久。”

　　“会就行。跟上我，跟不上......”

　　“跟不上怎样，跟不上你就不带我了吗？”玄晨沉浸在喜悦中，此刻飞向空中，人也跟着轻飘飘的，有点得意忘形。

　　“跟不上就挨打。”

　　玄晨想起自己挨过的耳光，心里还是有点发怵的，于是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