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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想让她忘记我，便不能留下一点痕迹在她身边……便任由她将孩子打掉了……”

　　高睿琛一直断断续续说着，并没有太多逻辑和思绪，只是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没考虑其他。

　　但他说到孩子这个问题上，一直埋头沉默的李钊垣突然抬起了头。

　　“小晨不想打掉孩子，是我强烈要求她打掉的。”他说道。

　　高睿琛的脸色一僵，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她想冒险生下你的孩子，当做个念想陪在你身边……但我不同意，她的身体也不允许。”李钊垣将刚才被自己蹂躏成皱褶的病历本摊开，然后将郁晨的数据变化一点点指给高睿琛看。

　　“她本来是可以好的……我给她开了药，给她设定了最佳的治疗方案……但她却骗了我，根本就没有吃药，每天还要因为思念你而郁郁寡欢，乳腺癌这种病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心情，可自从你离开她身边后，她一天好心情都没有，所有的笑都是她给到我的伪装……”

　　“我一开始不懂她为什么不吃药，为什么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强行将她带回医院，要给她做化疗……知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想活不想活，全在你这里……因为你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她也不愿再多苟活一日……明明只要做全切手术就能再多活五年左右，可她不愿意啊……好好的一个人硬生生拖到了现在这地步……”

　　“现在……她的身体比你更糟糕，这几天好转又怎样？谁看不出来那只是回光返照呢？只怕小晨她自己也清楚，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李钊垣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就算其他医院护士都在说郁晨已经好转，就算每个人脸上都是欣慰的表情，但他不是。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笑过。

　　因为郁晨的身体，他最清楚不过。

　　好，怎么好得了呢？

　　“你也知道就是这几天的事……那更应该同意我带她出院，去她想去的地方，过她想过的生活……”高睿琛知道李钊垣现在很难受，但他同样难受。

　　一方面因为郁晨，一方面因为那个尚未出世便离去的孩子。

　　高睿琛从未怪过郁晨什么，只是没想到那个傻姑娘居然会在清楚得知两人都有癌症后还想冒险生下那个孩子！

　　真是个傻姑娘，真是他的傻姑娘啊……

第39章 等你回家

　　“带她去看海吧，她小时候跟她母亲去过海边，一直喜欢，但因为北城不临海，工作又繁忙，她想再去一直都没有时间。”

　　沉默许久后，李钊垣终是松了口。

　　他在电脑上输入郁晨的病历号，然后找了几个癌症特效药和止疼药开进单子中。

　　“你回病房吧，我去拿药，办出院。”

　　“谢谢。”高睿琛的语气认真而又诚恳。

　　李钊垣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走出了诊室。

　　他的背影，太过孤寂。

　　知道再也看不到李钊垣的背影，高睿琛才深深叹了口气，转身朝病房走去。

　　病房中，郁晨依旧在眯眼睡觉。

　　她的面色比前几天都要好看多了，若不是身穿病号服，基本没人会看得出她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高睿琛坐在旁边，帮她理了理被子。

　　刚想抚了抚她正在输液的手，忽的一阵眩晕，连带着双手都抖动不停。

　　高睿琛知道自己又发了症状，连忙努力起身回到自己的病床旁，找到早已倒出的药丸，干咽进肚。

　　“咕噜”喝了两大口水，再连着深呼吸几口气，终是缓缓平定下来。

　　他放下杯子，再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定没有继续颤抖，才松了口气。

　　“嘎吱”病房门传来开门声。

　　高睿琛以为是李钊垣办好出院手续过来了，刚要迎过去，却看到进来的人是高母和夏邑。

　　顿时，他的脸色就变了。

　　“出去。”高睿琛压低了声音，但依旧透着怒气。

　　高母的视线一直落在病床的郁晨脸上，听到高睿琛的话后皱眉转眸，有些无可奈何。

　　“你这个孩子……”她的声音是嘶哑的。

　　这些天哭过嚎过，去庙里烧过香拜过菩萨，也和高父一起找国外教授打听过高睿琛病情的治疗方法。

　　可是那些外国教授只要看到高睿琛的病例资料还有脑部CT单，便立马摇头，说他们无能为力。

　　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听天由命。

　　高父认命了，但他在外面还养着小情儿和私生女，所以不并在乎这个不愿意继承家业的儿子。

　　但高母不一样，她已经老了，再也生不出第二个孩子，高睿琛便是她全部的寄托和希望。

　　可是，他也要没了。

　　“睿琛，妈只是过来看看你还有郁晨……”高母知道高睿琛对郁晨有多情深，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再让儿子动怒。

　　“出去。”高睿琛依旧是这两个字。

　　他站在郁晨的病床旁，挡住了高母和夏邑打量郁晨的视线。

　　高母脸色有些发白，她落魄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夏邑看了看高母又将视线转移到高睿琛身上：“阿琛，高阿姨前两天因劳累过度晕倒了，这刚醒来就想着要来看你，你别这样……”

　　高睿琛将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刚吃了药不久，他还用不上力。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高睿琛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在郁晨面前失控。

　　夏邑看着高睿琛的脸色，也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高母和自己再进病房一步，只能拉着高母的手后退。

　　他们走后，高睿琛紧握全拳的手才松下来。

　　掌心，有些湿。

　　他低头看着雪白地板，感觉自己的呼吸一声比一声要沉重。

　　下午，李钊垣将一切都准备妥当，然后将郁晨和高睿琛送到医院大门。

　　张宾开车在路边等着，见到高睿琛和郁晨两人手牵手，脸上说不出的高兴。

　　“琛哥，家里都布置好了，就等你带晨姐回家呢。”张宾兴奋说道。

　　他不知道郁晨现在的好状态只是回光返照，他以为她是真的好了不少，所以才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第40章 我很喜欢

　　车上。

　　郁晨和高睿琛坐在后排，两人的手依旧紧紧拉在一起。

　　“我们要回哪个家呢？”郁晨问道。

　　“等到了你就知道。”高睿琛保留了一丝神秘感。

　　郁晨抿唇一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莫名，有些期待呢。”她轻声说道。

　　“那你猜猜看……”高睿琛倒是不在意张宾在开车，而是伸手将郁晨揽在怀中，嗓音温柔。

　　“不猜，猜错了会失落，猜到了就不是惊喜。”郁晨俏皮一笑，将眼睛闭上，“我先休息一下，有些困，等下到了你再叫我。”

　　高睿琛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带上了一丝慌张而又隐忍的神色。

　　“那……你要记得醒来啊……”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喃呢，空洞的眼神变得苍凉而又饱含痛楚。

　　张宾从后视镜中看到了高睿琛的神色，有些不解问道：“琛哥，郁晨身体都好很多了，你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两个苦命的人，还能在最后的时光重新在一起，应该开心的啊！

　　高睿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然后抬手在唇边比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车停。

　　郁晨没有醒来，高睿琛也没有叫她。

　　他抬手抚了抚郁晨的脸颊，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没有移动胳膊。

　　她的呼吸浅浅的，像小羔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