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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一看,又微笑道:“恭喜!”
刚走近的柳如涵不明所以:“夫人恭喜我什么?”
段笙笛轻声道:“虽然你丈夫战死,但还给你留下了一个遗腹子,也算天道有情。”
薛霁焜瞳孔骤缩。
柳如涵也是一僵。
可下一瞬,柳如涵便开口问询:“听闻将军夫人能观人过去未来,断人生死前程,不知可否垂怜我们母子,算一算这孩子的命数?”
薛霁焜当即沉下脸:“我夫人已不再算卦,莫要胡闹。”
段笙笛却轻声安抚:“无事,就当结个善缘。”
说完,便随手抛出三枚铜钱。
当啷几声清脆的响后,卦象呈现。
未想只看了卦象一眼,段笙笛便脸色一白,看向薛霁焜的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的伤痛。
“卦象显示,这孩子……是你的!”
第2章
段笙笛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与薛霁焜成婚多年,鹣鲽情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薛霁焜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薛霁焜思索一瞬,竟转头吩咐副将:“速速找个医官来。”
看见薛霁焜的反应,段笙笛心如被重锤击中,身形摇摇欲坠起来。
她颤着声问:“霖尘,你不是说,她是战友遗孀吗?”
薛霁焜这才回神看她,顿了一瞬,敛下眉眼解释:“是,她哥哥战死,托我照顾……”
他声调越发低,段笙笛的心也随之沉入海底,无法喘息。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薛霁焜上战场时,她提心吊胆。
日日茹素,夜夜抄经,早晚都为祖师爷上香,只为求他平安无事。
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军营里金屋藏娇!
这一刻,段笙笛只觉说不出来的可怜又可笑。
她咬紧了牙忍泪想走,手腕却被薛霁焜一把拉住。
“秋壹,你听我解释,那一日我喝醉了,将她当成了你。”
多冠冕堂堂的理由。
堵的段笙笛喉间说不出话,只剩苦涩。
这时,副将带着医官过来。
只一瞬,诊脉结果就出来了,医官恭敬拱手:“柳夫人确是喜脉,已有两月身孕!”
这句话坐实了薛霁焜的背叛。
段笙笛心口一疼,差点站立不住!
还没回神,柳如涵就突然来到她身前,‘嘭’的一声,重重跪下!
她眼泪涟涟,不断磕头:“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敢奢求夫人原谅,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疼爱。”
“我不求名分,只求长伴将军,即便是当个奴婢也使得……”
薛霁焜蹙起眉,连忙将她拉起来:“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动不动便跪。”
他话虽是责备,抹去她眼泪的动作却轻柔至极。
郎情妾意的模样,如针扎进段笙笛眼里。
明明已是春日,她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被冻得几乎凝结。
许是她脸色太过难看,薛霁焜命人将柳如涵送了出去。
待此处只剩下他们时。
薛霁焜才看向段笙笛,语气无奈:“秋壹,你也不必为难她,孩子出生后记在你名下,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
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段笙笛想起刚才薛霁焜小心翼翼扶起柳如涵的模样。
他们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亲昵。
那往日在军营,或许早已夫妻相称……
见段笙笛不语,薛霁焜牵起她的手保证:“到时,我会将柳如涵送走,永远不再见她,这孩子跟你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你该知道,我命中注定无子。”段笙笛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割喉般疼,“这孩子即便到我名下也养不活。”
薛霁焜怔住,喉结滚了滚,半晌无言。
段笙笛抽出手,失魂落魄地转身出了军营,薛霁焜没跟上来。
她不知何去何从,却又不想回家,只能没有目的地游荡。
走到一家茶楼前,掌柜的送客出来,看见她一喜:“夫人许久没来了?谢将军呢!”
她最喜欢这里的茶点和说书人,以前薛霁焜常陪她来。
他说:“只要能与夫人一起,做什么我都开心。”
她正发着呆,又有一个小贩上前:“夫人,买个糖人吗?”
段笙笛心尖一刺。
当年,她随口一声好吃,薛霁焜堂堂世子竟去请教糖人师父,亲自给她画了一个糖人!
那是段笙笛吃过最丑的糖人,却也是最甜的……
这是一座记忆之城,处处充满了她跟薛霁焜的回忆,她无处可逃。
一想到要和薛霁焜分开,心就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
天色渐晚,段笙笛沉下眼眸,回头往国公府走去。
不想一进门,便看见府中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往日嚣张跋扈的谢夫人正笑着在指挥下人:“将我库房那扇鎏金玉带百子屏风拿出来,别碰到了,这么多年了,这府中总算有喜事了。”
薛霁焜站在她身旁,锋利的眉眼也染着笑。
段笙笛心中巨大不安浮现,忍不住上前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薛霁焜抿了抿唇,沉声开口:“秋壹,我打算先将柳如涵抬进府。”
第3章
段笙笛抬眸看他,眼里满是伤痛至极的情意。
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信誓旦旦说孩子生下来就将柳如涵送走,转眼却要将人抬进府中!
段笙笛心尖被刺得鲜血淋漓,下意识想起成亲那日。
薛霁焜在龙凤烛前许下誓言:“薛霁焜此生只愿与段笙笛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不过五年。
所有的誓言便随着那燃尽的龙凤烛一般,烟消云散。
她蓦地捂住胸口,额头沁满薄汗,脸色苍白至极。
薛霁焜过来拥住她,低声哄:“母亲知道了,一切都是她安排,她进府后,母亲便不会再为难于你。”
若是以前,她一定不疑有他。
如今,却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谢夫人眉毛一横,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将段笙笛生生活剐:“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了,哪家不是三妻四妾,这点心胸都没有,不如领封休书趁早滚回家去。”
薛霁焜冷着脸打断:“母亲!我已依你的意思接如涵进府,我和秋壹的事你少插手。”
谢夫人却不依不饶,指着段笙笛骂:“我知晓你这女人神神叨叨,有几分本事,若我孙儿不能平安生下来,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谢家宗祠,家法冷酷不比天牢差!”
“母亲慎言!”薛霁焜沉声打断。
他们争吵着。
段笙笛怎么会不知道谢家宗祠的冷酷家法呢?
刚嫁入谢家时,薛霁焜当值。
段笙笛便被谢夫人各种刁难,天不亮就起来立规矩,半夜侍疾。
她不愿薛霁焜被为难,被磋磨到形销骨立……
但此时,她已经无心理会,浑浑噩噩回了自己院子。
因她修道,薛霁焜便在这里为她修了个道堂供奉祖师爷。
她来到祖师爷神像前跪下,虔诚叩首。
与薛霁焜曾经的柔情蜜意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却又被轰然击碎。
怔然良久,拿出许久未动过的龟甲,想为自己和薛霁焜卜一卦。
算一算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
岂料刚抬起龟甲,手臂便如冰灼火烧。
手一抖,龟甲铜钱落地。
她看着那卦象,一张脸惨白得毫无人色。
坎卦,坎为水,行险用险,下下卦!
怔愣片刻,她抿紧唇,将那龟甲捡起,又算了一次。
又是坎卦!
她不信邪般再次捡起,再算。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