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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开口而一直在顾兰因身边的录事官早已回了皇宫。

如今在顾梦姝这处，还能寻得一些顾慰。

顾梦姝见齐豫稍微舒展了一直紧皱的眉头，靠在他耳边轻声道。

“相爷，修儿是您的长子，也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不能让他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

齐豫听闻此言不禁怒从中来，他用力地甩开身后的顾梦姝，吓得她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相爷，突然怎么了……”

“你对自己堂姐的死竟一点都不觉得伤心，反而这么快就计算着名分，良心何在！”

顾梦姝不知所措地摇着头，齐豫怎么会因为顾兰因的事对自己大发雷霆？

五年来他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如此厌弃，如今却又……

“你自己反省吧！”

齐豫冷声说完，愤怒离去。

第十三章 生死不离

深夜。

皇帝召齐豫进宫。

呈祥宫。

皇帝强打着精神坐在龙椅上，沧桑的两眼看着齐豫一片冷然。

齐豫跪在宫中，却神色如常。

他又不知顾兰因中毒，再者来时他已经在宫外布置了护卫，可保自己无恙。

他看到皇帝身旁站的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官，正是顾兰因身边记录言行日常的录事官。

皇帝一抬手，录事官便走到他面前，冷漠地将几本录事书递给他。

“丞相，您请看吧。”

齐豫接过后，打开。

本子满满记录着他与顾兰因五年来的点点滴滴。

而顾兰因在公主府中的一切也都呈现眼前，他越是翻阅，心中的震惊更甚。

“九月十五日，中秋喜宴，公主提笔‘但愿人长久’，驸马欣然执手，许下‘白头偕老，生死不离’之诺。”

“十一月二十八日，公主在荷池边不慎落水，驸马竭力相救，体贴照顾。”

“十二月初一，驸马为公主描眉，二人执手行至府中花园，恩爱有加，驸马悉心陪伴。”

……

齐豫怎么都没想到，书上写的都是自己如何对顾兰因的好，字里行间都在说着他们是怎么如何一对恩爱夫妻。

若是旁人见了，必定十分感慨两人的情深意重，艳羡不已。

可惜这白纸黑墨中的一切都是假象，现实里的他与顾兰因，就如同仇敌一般。

他恨不得与她生死不复相见。

齐豫一直以为，顾兰因会将自己对她的那些恶行，都让录事官详细记录。

就连要见皇帝，也是向皇帝诉说她过得有多不好，自己这个驸马有多么不尽责……

他拿着这些录事书，只觉心底烦闷！

一句话也说不出。

原来自己竟误会了顾兰因这么多年，不仅对她恶言相对，甚至连顾兰因中毒身死，都无从得知。

她如此爱自己，那这五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齐豫的脊背像是断了，如何都立不起来。

而录事官又将一封信递给了他，像是要他不得好过。

他打开一看，是顾兰因亲笔遗嘱。

字里行间写的都表明自己的死与齐家无关，为他开脱。

在齐豫难以置信地看完之后，皇帝才沉声开口，胸腔间满满都是怒意。

“朕一直知道你与月月并非恩爱，忍你五年，本以为月月嫁于你，她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

齐豫强忍心绪：“皇上，微臣有一事求问。”

皇帝缓了许久，看着齐豫开口。

“问。”

“五年前……公主为微臣和齐家，都做了什么？”

“当年月月四处求人为你寻证，整个圣朝闹得沸沸扬扬，难道你不知道？”

想到自己爱女不被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信任，皇帝冷哼一声：“我儿煞费苦心为救你齐家，你却如此狠心地对待朕的月月，朕恨不得立刻杀了你！”

齐豫面色煞白，如今才确信林越易的话。

他眸色深沉，许久才开口：“公主毕竟是臣之妻，求皇上许臣带回公主好生顾葬！”

第十四章 两路不合

皇帝眉宇间都是对他的厌恶。

“我儿将放夫书已交予你，她如今不再是你的妻子！”

齐豫背脊一僵：“自古只有丈夫休妻，本相从未答应与公主和离，她就还是齐家之人！”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

皇帝气急，指着他的背：“朕已赐婚我儿与林越易，你若再生是非，朕绝不会饶了你！”

齐豫脚步微僵，踏出呈祥宫。

他不知在雪地上走了多久，风雪呜呼，白色的雪粒落在齐豫的手上与笔墨之间，湿润了黑墨。

齐豫一惊，拂手擦去时，那些工整隽美的字便化开了。

顾兰因的走就像打开了一个缺口，卷着寒冬凌冽的东风呼啸而至的，是数不尽的悔恨与哀痛，往事一幕幕折磨着他死灰般的心。

宫中。

皇帝想齐豫如今的势力，无法真正惩治，身子剧烈颤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原是为守护自己的爱女，即便毒入膏肓，仍苦苦撑着一口气，却没想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帝哀恸不已。

当夜便气血攻心，毒素更是深入骨髓，昏厥过去。

御医束手无策，甚至向上苍祈求皇帝无恙。

“皇上驾崩了——”

三日后的皇宫，传出一声凄厉的喊声。

圣朝的每一处都飞扬着白幡，大雪更是不止，天地一片白茫茫，举国同哀。

皇帝驾崩这样天大的事，自然也搅得朝堂上暗潮涌动。

皇帝子嗣单薄，一生钟爱已逝的顾顺皇后，膝下只有兰因公主一女，以及两个年幼的皇子，然而稚子无法担大统之任，此刻摄政王之选成了难题。

齐豫为文臣之首，而林小将军则是武臣之首，为夺摄政王之位，水火不容。

将军府中已撤下了红绸，挂着白灯笼，在冷冽的寒风中刮蹭着呜鸣之声。

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在深夜而止，见到满脸憔悴的林越易便立即跪下。

奉上皇帝驾崩前拟下的密旨，“皇帝有旨，求林小将军协理朝政！”

林越易在得知旨意后，不假思索便拒绝了。

“王总管，本将军已无心朝政，早有辞官的意愿。”

王总管若不是手中拿着圣旨，他都想给林越易跪下了。

没法，他只能冒死开口：“林小将军，如今公主的弟弟腹背受敌，若是公主泉下有知，恐怕会是不得顾息……”

话音未落，林越易便一掌击碎了身旁的木桌，轰隆一声卷起缕缕烟灰，王总管被吓一跳，仍举着圣旨道：“请林小将军接旨！”

林越易面色阴沉地结果圣旨，“给本将军一些时间考虑。”

“是！”自皇帝大葬以来，王总管终于面露喜色。

自从得知皇帝圣旨，不少官员前来拜访林家。

只不过这些人之前都被林越易赶了出去，除了在皇帝的大葬中林越易出现不到半日之后，其他官员就再也没见过他。

第十五章 人心各异

自那日满城红妆的大婚之后，林越易便将顾兰因装在能使尸身不腐的玉棺之中，香料佐身，日夜守护。

林越易仍寻找名贵稀世的药材给顾兰因护体，顾兰因果然身体不腐，除了冰冷僵硬的四肢与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肌肤，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兰因，如今朝中人心各异，你弟弟作为皇帝还太过稚嫩，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他孤立无援，所以我决定做摄政王。”

他每日都说了不同的话，就是不提齐豫。

“若你往生了，可别喝了孟婆汤就忘记我了，从小我待你那样好，你的眼中从来都没有我，你若是还有良心，就该来梦里看看我。”

“也不知我每日如此你会不会感到厌烦，所以你才不肯在梦中与我相见，但是你总要把一些时间给我，我不能一直这么陪着你。”

林越易的絮絮叨叨，换不来棺中人的一句回应。

可他有许多话要对她说，一辈子都说不完。

他相信，忘川河中，奈何桥上，顾兰因总会听到一句，然后来世要回答他。

“顾兰因，我想你了……”

林越易握着她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紧闭的双目满是痛苦。

他没有忘了查究竟是谁害了顾兰因，若是找出此人，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要将此人日夜折磨，最后五马分尸，挂在墙城之上！

而在他与顾兰因说话时，将军府总会有人来打扰，不胜其烦。

将军府有重兵把守，只为了拦住一人。

齐豫！！

齐豫不止一次带人闯入将军府，辛得林越易将顾兰因藏得深，没叫他找出来。

丞相府。

齐豫再次从将军府回来，烦闷的喝着酒。

老太太见他如此，忍不住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齐豫抬眸看向老太太：“娘，你们可都觉是我之错？”

老太太没有回答，摇头离开。

齐豫一下摔碎手中酒瓶，心中却越发郁结！

……

丞相府枣杞院中，顾梦姝这些日子，一直苦等齐豫前来，可却没Y.B独家整理有看到一个身影。

从顾兰因死后，齐豫就不再来看自己，仿佛自己只是他后院中的一棵树，随她生长。

顾兰因死前，自己尚有几分恩宠。

总不能在此人死后，自己对齐豫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想到此，她眼神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