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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程言风，语气中满是揶揄：“好大的醋味，要不是吃着牛排，我还以为我掉进醋缸了。”

程言风脸色一僵，低头看了眼顾梦莹，顾梦莹脸上的笑意亦是隐藏不住。

她看着程言风，唇角忍不住上扬：“想什么呢哈哈哈。”

程言风看着她笑，刚才心里的那点尴尬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他叹了口气：“你们联起手来骗我呢。”

顾梦莹道：“我们只是正常聊天，你自己多想了。”

“初恋也是真的。”

“当然了。”顾梦莹切了块牛排，“当时我爸和他爸都一个德行，没人管，就经常一起去捣乱，当年我妈和我爸离婚，要不是他教我怎么和我爸争取自己想要的，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程言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就不会这样了，不过……”

他顿了一下，顾梦莹不解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深眼眸。

“现在也还来得及，这些天，我相信你能看得出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身旁“啪嗒——”一声，刀叉落地的声音。

顾梦莹看过去，就见一个妇人瞪大着眼睛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恨意。

顾梦莹看着她有些熟悉的眉眼，猛地想了起来，这个人，正是温柔柔的母亲！

那妇人一步步往这边走来，怒不可遏：“你怎么在这里？你把我害的这么惨！”

第31章

她的表情过于凶恶，顾梦莹不由心神一凛，不觉往后退了退。

她并不怕温母，只是怕她突然发作，不想惹上太大的麻烦。

温母眼中闪烁着火焰，不断向前靠近：“你知道柔柔现在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吗？她现在生不如死，每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不敢看手机，不敢出门，已经快要死了。”

程言风皱眉，起身挡在了两人之间：“保持点距离。”

他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立即会意，一面叫人去叫保安，一面上前拉住了温母。

温母却突然激动起来，不断挣扎着朝顾梦莹伸出手，紧紧握成爪似乎要撕烂她的脸：“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是你和你妈，我们现在早该进温家了！”

顾梦莹眼神一冷，慢条斯理的用丝帕擦了手，冷冷看向温母：“如果她真变成了这样，你最该做的事带她去看医生，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说。”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当初要闹到网上的人是她，现在遭受反噬怨不得任何人，而且这件事已经平息了，如果你想继续翻起水花让她被骂的更久，你可以继续。”

温母一顿，看向周围，有几桌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开始用手机拍起来。

她又看了眼满目冰霜的顾梦莹，心中不由发憷，咬了咬牙，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狠狠甩开服务员，将手中的叉子往地上一摔，怒意冲冲的冲了出去。

那叉子撞向地毯，狠狠往上一弹，竟是直接朝顾梦莹的脸上飞来。

“小心！”程言风猛地伸手。

顾梦莹只能看见一道银光从他的手上划过，带了一片血花。

“程言风！”

她猛地起身，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带到面前，叉子虽不如刀锋利，可飞速从手上划过，还是划破了一层皮，嫣红的血缓缓从伤口冒出。

顾梦莹看着那抹红，心脏蓦然一阵刺痛，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门外还未走远的背影，抬脚就要追，却被程言风拉住了。

顾梦莹挣了一下：“我要报警。”

温母怎样对她，都只是家务事，可不该将程言风牵扯进来。

她心中盛满了怒意，一抬头看见程言风竟在笑，不由火大：“你笑什么！不疼吗？”

程言风摇了摇头，轻笑道：“本来很疼，但看你这么在意我，我就不疼了。”

顾梦莹一怔，程言风又说道：“只是小伤没事的，快坐下吧，等下又上新闻了。”

顾梦莹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服务员十分有眼色的递上创可贴与碘酒，顾梦莹接过，替程言风消了毒，创可贴在伤口上比划了片刻，担忧地说道：“去医院吧，万一破伤风就不好了。”

程言风哭笑不得：“去医院一声看见我的伤口估计会问为什么来这么晚……”

顾梦莹不解：“很严重？”

“再晚点伤口就好了。”程言风笑道。

顾梦莹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也笑了：“你耍我呢？”

她哼了一声，将创可贴狠狠贴了上去，看着程言风吃痛皱眉的样子，刚想说话，手机却收到了一个电话。

她微微一怔，是尤纪的。

第32章

从十五年前和尤纪分开后，她每天环游世界好不潇洒，从来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这是第一次尤纪主动联系她。

顾梦莹看到这通电话，出了神，半响才反应过来，接通了。

尤纪清亮的嗓音从话筒中传来，全然听不出来年龄，像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今晚有空吗？你妈我要走了，一起吃个饭吧。”

又要走了……

顾梦莹捏紧了手机：“没空。”

那边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失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

顾梦莹垂下了眼眸，十五年前，她也是这样一句话，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也是这样一句话，她本以为尤纪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尤纪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她又还能等多少个十五年？

或许是人年纪越大想的就越多，就越伤感，越会想时间是否足够。

她说不出来话，话筒两边都静悄悄的。

程言风看了眼她的样子，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可以，地址和时间发短信吧。”

顾梦莹一愣，皱眉道：“程言风！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她的语气已经带了怒意，程言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沉寂，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顾梦莹撞进这双眸中，焦躁的心竟渐渐平息了下来。

话筒那边传来清晰的声音：“好哦！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啊，晚上见。”

程言风将手机还给她：“尤纪说得没错，想做就该去做，如果当时我没有克服心里的阻碍，我一定会后悔，我不想让你也后悔。”

他看着顾梦莹有些阴沉的脸色，叹息道：“你可以怪我，你也可以打我，只要你下得去手。”

太嚣张了，顾梦莹深吸一口气，还没动手就见他将那只受伤的手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心口一窒，瞬间什么火都没了，只剩下一口怨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我知道你难受，可如果拒绝了你会更难受不是吗？”程言风看着她，“如果有一天回想起来会后悔的话，或许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后悔吧。”

顾梦莹心骤然松了下来，一种无力感深深戳进了她的心底。

是啊，不去一定会后悔，这十五年每天都在埋怨尤纪的狠心与决绝，却不也一直在后悔那次为什么不去吗？知道会后悔，为什么不去呢？

她看向程言风，苦笑道：“谢谢。”

这种事，她竟然还没程言风看得清晰。

晚上，顾梦莹按照约定到了餐厅。

这是一家十分低调的中餐厅，一进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尤纪坐在靠窗边的位置，静默的空气中，飘扬着空灵萧瑟的洞箫声音，莫名的叫人伤感。

顾梦莹坐到尤纪对面，尤纪看着窗外说道：“高情一去风流远，梦忆箫声第几桥。难怪古人都用箫来送别，确实有送别的伤感，离开中国这么多年，还是更喜欢还是国内的乐器啊。”

她将箫放在了桌上，顾梦莹心中微动，面无表情的说道：“喜欢就别走了。”

尤纪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她，笑道：“不可以啊。”

顾梦莹闭了闭眼，双手紧攥，却又听她叹息道：“不是我想走，是我不得不走。”

第33章

窗外院中梨花落了一地的白，冬去春来，上海不知何时又要入夏了。

尤纪看着窗外，眼神是顾梦莹从未见过的萧瑟：“人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能忘记一些东西，如果我不到处走走看看这个世界，就会永远停留在过去的时间里，永远也走不出去。”

她看着顾梦莹，轻轻笑了，却仿佛在哭：“我不想再回忆起那段时间，所以我必须要离开。”

顾梦莹看着那双眼睛，胸口蓦然一窒。

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尤纪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洒脱与坚强，舞台剧上的那副面具，戴上了就摘不下来了，她在背叛后能走出来，全是因为她身后有支撑她走下去的人。

可尤纪心里藏着多少难过，又能与谁说？

顾梦莹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也明白不可能留住她。

她只是说：“以后想回来，就回来吧，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我随时在你身后……

这句话为何如此耳熟？

顾梦莹心神一怔，方才明白过来，艾斯这句话背后的意义，究竟有多郑重，短短几个字，竟搭上了一生的承诺。

……

尤纪走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她不愿让温董去送她，可温董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