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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何尝不知这是她做的让步，亦是她为这个国家做的让步。

牧随年立马起身将我护在身后：“昭和，你若与我和离。有哪家世家子弟会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你的这辈子就毁了！”

我怔了一下，抬起看到牧随年头上那个心动值，竟然还是只达到了50%。

我不由得低下头去，忽而觉得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恨他呢。

自己本身就是带着任务来接近他，他便如同游戏里的角色一样。

任务达成便可以随意摒弃。

我没资格恨他。

可我现在既是陈国的一份子，便该担起将门之女的职责。

“我父我兄乃是陈国大将，我荣家世代功勋，若因我一桩婚事，致战火再起，致流民四起，致百姓生灵涂炭，致家国战火喧天。那便是臣女的罪过，臣女亦知身处高位，吃的是百姓的粮，便该为百姓做事。然而臣女自出生，锦衣玉食，靠父兄打下的家业，靠百姓缴纳的国税。臣女实在无颜面对祖父，若牺牲我的婚事能换来陈国十年太平，臣女无悔。”

话毕，叩首，谢恩。

听闻荣家嫡女荣昭和生性跋扈，想要的东西便是一定要夺到手。

却没想到荣家之女都是如此忠肝义胆，陛下难免汗颜。

为自己多般猜忌感到汗颜。

“好！朕明日便下诏，封你为昭和公主，自此享皇家俸禄。”

牧随年呆滞在一旁，我此番话无疑是将他堵死。

若是他反驳此言，那便是他为了自己一人的婚事甘愿对数万百姓的生命置若罔闻。

如若他不从，便是他吃皇粮这么多年，却毫无一丝奉献之心。

他忽而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可以随意摒弃的玩物。

我为了离开他不惜自缢。

槐娘更是从未喜欢过自己，从未对自己有过半分情谊。

每一步都是算计。

而荣昭和更是如此，对他十分疏远又十分亲近。

他时常觉得我好像就是一个机器人。

没有一丝感情，更像是一个合格的王妃。

从未见我闹过，生气过。

最终牧随年也只能落下一句：“臣弟遵旨。”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牧随年将两人从相遇、相知、相识的过往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遭。

却发现自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

我就站在那，等着他跨一步，近一步。

等到马车稳稳停在王府门口时。

牧随年终于按耐不住。

他握住我的肩，满眼都是柔情，又满眼都是不甘。

“昭和，你爱我吗？”

他不知道已是问过第几个人这个问题。

但他从未问过我。

因为他知道我爱他，很爱，很爱。

我怔了一瞬。

双手抚在牧随年的手上，她第一次发现牧随年的掌心有一道很长很长的伤疤。

她眉头微皱：“这是怎么来的？”

牧随年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不瞒你说，我从前有个王妃叫宋清雪。那时我很爱她，我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第38章

“清雪患上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无法生育。

后来朝中的那些老臣就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有些甚至想把自己的嫡女嫁给我做侧妃。

我觉得他们都疯了，但后来想想也是，清雪生不出孩子，那侧室诞下的孩子自然就能袭承王爵了。

当时我答应了她，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

于是我就跟他们说，我此生不举，恐辱没了这些女孩，后来他们才作罢。”

“但是成婚之前，清雪只是柳家的庶女，按礼，她是没有办法嫁给我的。

皇兄皇嫂都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从小到大只爱看些诗书，从没举刀弄枪，可我为了她，第一次拿起了剑上了战场。

我想只要我能拿下战功，皇兄便会许我婚事自由。后来那战大胜，我也如愿娶到了清雪。那时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人啊，一旦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

我真的太贪心了，我想要一个孩子，后来槐娘出现了。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宣王的人，一来我的确想利用她生个孩子，二来我和皇兄已经步步谋算，我只需将她留在王府，看着她露出马脚，便可知道宣王究竟有何目的。

可我没想到你出现了，你太精明了，迫使这件事提前败露。

我北康王府一举一动都在宣王的监视之中，所以这件事一定会被宣王知道。于是我又跟槐娘唱了一出戏。”

“我对不起清雪，我应该早点告诉她的。”

“昭和，我也对不起你。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些喜欢，但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因为你有点像清雪。我对不起你……”

牧随年自顾自的说着，那么单薄的背影那么孤单单的站着。

我感觉很是诧异，又感觉好像系统青宝在和我开玩笑。

事实不是这样的，事实是牧随年背叛了自己。

事实是牧随年移情别恋，事实是牧随年不遵守诺言。

我猛地退后一步，在大脑里疯狂呼喊着青宝。

可那片虚无之处仍旧没有回应。

牧随年蹲下身来，无助的哭着。

忽而“轰隆隆”，闪电在空中划过，倾盆大雨落在了牧随年的身上。

小英从府内出来，递了油纸伞给她：“娘娘，小心着凉。”

我拿起伞就这么举在牧随年头上。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亦如同千山压顶，闷的一口话也说不出。

半晌，牧随年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昭和，是我对不起你。”

“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娶你，是我耽误了你。”

“我现在要去找我的清雪了，我真的太想她了。”

牧随年转身跨上马背，纵马疾驰。

我望着那背影失了神。

“青宝，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么接近他，他的心动程度还是只有50%。”

“青宝，我看见他心痛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压抑？”

“青宝，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的一声声呼喊归寂在雨夜里。

宋青拿着狐裘披在了她身上。

“娘娘，王爷种下苦果，自由他亲尝。”

这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

第39章

我那张好看的脸立即扭曲到一起，她试探性的开口：“青宝？”

宋青低着头，没有说话，就这么站在她对面。

宋青，青宝。她怎么会没想到。

难怪第一次看见他便觉得甚是眼熟。

难怪他说他和她来自同一个家乡。

原来这一切早有端倪。

最终他叹了口气：“宋清雪，我说过这一切都还未结束。”

我猛地后退一步，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为什么？”

宋青默了一瞬：“你说我没有感情，所以我便也想来体会一下人类的感情。”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之前要回原来的世界，属于我的世界，为什么要从原主剥离我的灵魂，又投放到另一个躯体上。为什么？”

宋青也学着我的样子面露痛苦，可终究那种表情是学不来的。

正如人类的感情一样。

就算他竭力模仿，他也是学不会的。

“我不知道能够让你放弃一切的感情是什么，所以我也想体会一下。”

宋青愣了一瞬，又说：“和你体验一下。”

“如今正好，我没有违背上级的命令。你也看清了一切的因果，你现在可以选择回到原世界了。”

“你要回去吗，跟我一起。”

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所以你让我看清了一切的因果，让我知道牧随年对槐娘从未有过半分情谊，让我知道他从始至终都只爱我。你现在告诉我因果结束了，我该回家了？”

我心猛地一怔，我从未想过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

其实牧随年的感情从由不得自己做主。

可是他为了我已经做了很多男子不敢做的事。

甚至连皇上都不能如此。

“我现在回去了，牧随年会是什么结局？”

“被迫和不爱的人结婚生子，然后共度余生？”

“还是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最后心思郁结，痛苦而死？”

“宋青，你以为让我了了因果，让我看清一切我便能如你一样，说走就走，我做不到。”

宋青的声音缓缓传来，幽森而又古老：“我，你在这个游戏里待太久了，你必须走了。”

“你别再背叛我了……”

我凝着宋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在宋青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流动。

眼眸流动，便是有了情感。

我现在还不能走，我必须看着牧随年有个圆满的结局。

娶妻、生子。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青宝，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有王命所在，天命所归。可我心中只有一人、一家。”

“青宝，求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一定会走的，我会跟你走的。”

宋青眼睛忽然有了波光，我说我会跟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