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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传来滋啦声，方雨艺一声‘妈’已经在嘴边了。

然后她听见耳边响起周南宣低沉的嗓音：“方雨艺，你到沪市了吗？”

这个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察觉到，周南宣似乎总是喜欢连名带姓喊她。

“方雨艺？你怎么不说话？”

电话那头的周南宣疑惑问她。

方雨艺回过神来，这才忙说：“在的，我到沪市了。”

“那就好。”周南宣笑着。

方雨艺有些担心：“怎么是你来接电话？你的腿不能乱走的，卫生所离电话局可有一段距离。”

“我没事的，你的电话我怎么都要接的。”

周南宣说最后一句话时尾音上扬，莫名叫人听了心里害臊。

方雨艺忍不住骂他：“油腔滑调。”

“对自己媳妇儿怎么能是油腔滑调？我是真心的。”

周南宣轻哼着。

她一时无言，周南宣现在的嘴皮子她是一点儿都争不过。

只好换了话题，两人又聊了些日常话。

临挂电话时，方雨艺又想起来才告诉他：“哦对了，我比完赛可能要晚一天才会回去。”

“怎么了？”

“林院长说要带我去拜访一位说是什么数学家。”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周南宣笑道：“行，那你就去吧，在学习上，林院长总不能害你的。”

“其他时候林院长也不会害我的。”

方雨艺认林序维做偶像，不容任何人说一点不好。

周南宣哼哼一声，没多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

方雨艺回了酒店，很奇怪，好像跟周南宣打完电话后，她身上的疲惫也消除很多。

在酒店适应了三天后。

很快就到了沪市全国奥数竞赛日。

第27章

比赛进行了整整三天。

最终一场结束，场馆里响起激昂的结果宣布——

“恭喜！本次奥数竞赛的冠军是57号参赛选手方雨艺！”

话音落地，全场掌声雷动。

方雨艺站在台上，接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冠军金奖杯。

她高高举起奖杯朝台下的林序维挥动，眼里激动的泪花闪烁。

一直到下了台，捧着奖杯回酒店的路上。

方雨艺心中的激动还没有褪去：“林院长！我拿了金奖，我竟然拿了金奖！第一名！”

对比于她的兴奋，林序维却表现得很是淡然。

他唇角始终只挂着淡淡的笑，“我知道，你肯定可以拿到冠军的。”

毕竟她都能用她自己的思维解到庞加莱猜想，奥数冠军这一项将是她未来人生成就中最不值得一提的奖杯了。

林序维带方雨艺去见了那位数学家。

信心满满去，然而却并未得到对方的会面。

对方隔着门板，冷邦邦说出条件：“要做我的学生，至少先考进清北的数学系。”

林序维冷淡的神情中第一次露出不解来。

“陈老，您没看她的解法吗？她的数学能力完全可以……”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再度打断了他，语气是不容分毫质疑：“考入清北数学系，否则再厉害的天才也免谈。”

林序维一时哑然，他拧紧眉头还想说话。

方雨艺拉住了他，高声说：“好！我考就是了！”

她见不得自己偶像为自己低头，既然这位数学家提出了要求，她就去做就是了，做不做得到全凭实力。

从数学家的住所出来。

林序维显然有些垂头丧气：“雨艺，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本来想让你跟着陈老做数学研究的。”

“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方雨艺反而安慰起他，眼里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看着她那双坚定的眼眸，林序维被情绪感染，不禁勾了笑。

“好，回去后我替你补习，年后就去报名高考。”

回到部队大院。

方雨艺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自己的奖杯马不停蹄赶去了医院。

果然不出她所想。

周南宣还在医院住院着，脚上的石膏甚至裹得比之前更多了。

一看就是他上次去月台和去接长途电话加重了伤。

方雨艺走进病房的时候，周母正坐在床头织毛衣，周南宣则躺在病床上啃着苹果。

周南宣余光先注意到方雨艺。

他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顿了下才彻底反应过来，蹭的就坐起身来：“方雨艺，你……”

“你乱动什么！腿不想好了？”方雨艺吓得忙跑过去。

这下确认真是她了，周南宣笑得很不值钱，他紧紧抓着方雨艺的手：“真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相思病了呢！”

方雨艺忙看了周母一眼，瞪他。

好在周母只是笑笑，没多打趣，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她拿过来的奖杯，脸上露出惊喜：“雨艺，你这是拿奖了吗？”

“对！”方雨艺将奖杯递过去，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我拿了金奖！”

随即不给周母和周南宣反应的机会，方雨艺深吸一口气又道。

“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说。”

“什么？”

“我想参加高考。”

第28章

周母明显怔住，眼里有些迟疑和疑惑：“怎么突然想去高考了？”

“我想考清北大学。”

方雨艺才刚回答。

隔壁病床的人听了却忍不住笑出来：“周家媳妇儿，你这口气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都是一个大院里的，基本上人都相识，隔壁床的人原本只是随意听着，直到听到方雨艺说要高考，还要考清北大学，他实在是没忍住插话。

他躺在病床头，眼里满是揶揄：“我都听说了，周家媳妇儿，你之前捐书是义举，后来还被选去参加这奥数比赛，现在拿奖是还挺值得高兴的，但是人要懂得知足，要懂得脚踏实地，你这才刚学会爬就想跑了，小心摔得很惨！”

隔壁床这番话显然充斥着对她的轻视。

方雨艺的脸色微微泛白，哑然无言，她其实自己也是有些不太确定的，毕竟清北可是全国顶尖的学校，每年能考进去的人屈指可数，自己没有正规上过学，真的能够考上吗？

就在这时，一道温暖的力道覆盖在她的掌心。

他握着她的手，转头看向一旁病房的人：“要按你这么说，我们家雨艺拿到全国奥数竞赛第一才算是学会爬，那李大哥，你岂不是连爬都不会爬？既然你连爬都不会，哪儿来的脸教别人跑的事？”

一番话说得那人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没了声。

周南宣看向方雨艺，温声跟她说：“我支持你，你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他的话叫方雨艺的心尖微动，鼻尖隐隐泛酸。

“对，雨艺，你想考就考，我们全家人都支持你！”周母也没有二话，看了一眼旁边看不起方雨艺的邻床，仿佛是故意般，提高了声音，“不管考不考得上，我们都支持你去考，不像有些人，连考都不敢考还想笑别人。”

这话叫那人听了，脸色更难看，他在病房里是待不下去了，直接起身借着散步的借口走出去了。

周母当即扑哧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护士掀开帘子进来，喊：“周南宣病人家属过来办出院手续了！”

“哎！我来！”

周母忙不迭应声离开，故意给两人留下空间。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方雨艺的目光落在他还打着石膏的腿上，满是担心：“你这腿还没好就能出院了吗？”

“回家休养就可以了，等时间到了过来拆石膏。”

周南宣跟她解释了一句，随即才低声问他：“为什么你突然想考清北？是林院长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方雨艺在坐在床沿，犹豫了下，这才开口说：“这是陈老的要求，就是林院长带我去见的那个数学家，他说我要是做他的学生就得考上清北的数学系。”

陈老，数学家。

听见这两个词时，周南宣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他虽然不是什么清北的，可学习还过得去，对于国内一些大学者也有基本的了解。

据他所知，陈老该是国内最顶级的数学家想。

他向来知道方雨艺的数学天赋很高，竟然已要到做陈老学生的程度了。

周南宣握紧了她的手，眉眼弯弯。

“看来以后，我可要沾方雨艺方学者的光了，以后你不会嫌弃你的丈夫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吧？”

第29章

“你又在乱讲话了。”

方雨艺被他逗得不好意思，瞪他一眼。

她低头看见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想抽回来，动了几下没能抽出。

“你的手太冰了，我帮你暖暖，别乱动。”

周南宣说得理直气壮。

方雨艺没了话好说。

等周母办完手续回来，三人一起回了家。

一到院子大门口就看见了邮箱里的报纸都要塞不下了。

“你说南宣人也不在家，还天天订报纸。”

周母话虽然这样埋怨着，可手上还是利落地将所有的报纸都收拾齐整，放在了厅堂的桌子上。

周南宣拄着拐杖过去坐下，也不恼，一页一页开始翻看。

方雨艺正要去帮周母一起收拾家里，周南宣翻开报纸却扑哧笑了一声。

“方雨艺，快过来看！”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兴奋的消息，方雨艺忙走过去看，还以为是有什么大新闻。

等到了面前，她的目光很快落在报纸的副版上。

因为那上面的标题赫然出现了她的名字。

标题是：谭阳镇流西村刘家人等村民郑重向方雨艺女士的致歉信。

致歉信中将他们对方雨艺的诋毁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而在文章的中间还附带上了他们所有人的照片。

他们人手举着道歉信，照片下方标明了每个人的名字。

公开处刑也不过如此了。

照片上，刘大婶和刘家侄子的表情犹如那吃了苍蝇一般的憋屈。

周南宣往后躺着，眉梢轻扬，将连续几天的报纸都递给她。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致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