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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的确知晓阮姝兰身世有异,也帮着阮家遮掩,可那是因为顾及凝烟与阮家关系,阮鸿只告诉本王阮姝兰是他的女儿,却从不曾提及她生母半句,本王虽厌恶阮家所为,可木已成舟,阮家已经将阮姝兰充作二房之女,若此后阮鸿所为被人知晓,阮国公府爵位定然不保。”
“阮鸿百般哀求,又拿着玥娘与凝烟的情分要挟,本王是怕阮家因此颓败牵连了凝烟,更牵连玥娘与铖王府,不愿见他们闹的无法收拾,权衡之下这才被迫替其遮掩一二,可本王不知那阮姝兰生母是逆贼之后,也与此事从不知情!”
顾鹤莲闻言顿时笑出声:“原来是这样,那铖王思虑的还挺周全的,荣玥,听见了吗,你可得好好感激一下铖王对你的心意。”
铖王妃扫了眼幸灾乐祸的顾鹤莲,拧着眉心冷声道:“我和凝烟用不着这份好心。”
“玥娘……”
铖王望着她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欺瞒于你,可我不是有意,你别信顾鹤莲挑拨,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说好不好?”
铖王妃:“不好。”
“阿玥。”
铖王神色苍白,眼里满是哀求:“你当真要让我这般难堪?”
铖王妃看着他那副放低了姿态,想要让她将事情糊弄过去,那般殷切恳求想要她念及旧情勾她心软的模样,就让她想起这段时间他在她面前虚伪。
胃里突如其来的不适,让她压抑不住,喉间冒着酸水,铖王妃的脸色不比阮瑾修他们好到哪里去。
她侧开头避过铖王目光后,凝烟见铖王还欲纠缠,直接上前挡在了铖王妃身前:“王爷,你与阮家的官司由得你们自己解决,眼下先等我跟阮家的事情解决清楚。”
不等铖王说话,颜疏桐就扭头看向阮瑾修和阮大夫人。
“我与阮家之事,诸位也都听见了,我自认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父亲、阿娘虽然早逝,可我替他们在阮家尽孝,多年顺于膝下从不敢懈怠半分,但阮家之于我们三人却无半分骨肉亲情,他们百般算计亡父,污他身后之名,我屡屡忍让却只换来谎言欺凌,就连性命也险些丧于他们手中。”
她眉眼惧是冷色:“我与阮家虽是至亲,却绝不容人这般欺我,不愿留于这等无耻卑劣心狠歹毒之处。”
“世人有云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长者慈方得幼者敬,阮鸿违逆先帝圣意在前,诬害身亡亲弟在后,这般不忠不悌之人却得阮家尊长偏心宽纵,我不屑与这等污浊之府为伍。”
周围人听着颜疏桐那清冷言语,隐约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
陆执年和谢寅他们都难以置信地抬头,就听那蒙着面纱一双杏眼乌黑冷漠的小女娘扬声说道:
“诸位见证,自今日起,阮家二房与阮国公府断亲,我颜疏桐自愿削去族籍,从此再不以阮氏女自居。”
“阮家二房未曾分驳阮家家业,我父母所留遗物大半皆是我阿娘嫁妆以及荣家所赠,我只将那些东西带走,阮家之物我不碰分毫,稍后我会将父母坟冢移出阮家祖坟,从此往后与阮家再无干系,老死不相往来。”
第59章断亲
颜疏桐的声音不大,却震得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谁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果决脱离阮家,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跟阮国公府断亲。
谢寅和陆执年都是吃惊不已,陆老夫人更是瞪大了眼看着桀骜不驯的小娘子。
这个颜疏桐,她,她怎么敢?!
阮瑾修被颜疏桐的话惊得嘴唇轻颤,满是不敢置信地喃喃:“凝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郎君聋了?我颜疏桐自逐出府,从此生死荣辱,皆与阮家无关。”
“你……”
阮瑾修张嘴就想要如同往日那般说她胡闹,想说让她别任性,想说她就算是气恼也别拿这种事情儿戏,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才想起眼前这人早已经不是那个乖巧叫他阿兄,会安静听他训话的小姑娘。
她眉如山涧清雪,眸中凝聚疏冷,哪怕隔着面纱瞧不清容貌,却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她那掩饰不住的嫌恶和厌憎。
仿若早知道他想说什么,颜疏桐说道:“阮郎君是想说让我别胡闹?还是想说让我懂事些?”
“我……”
见他瞳孔缩了缩,凝烟就知道她猜中了,她满是嘲弄出声:“阮瑾修,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你从来听不懂我想要什么,也从来都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早已经与你说过我跟阮家绝不会修好,偏你做尽了恶心人的事情,却还自以为是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让我端庄娴雅,让我宽容忍让。”
“你总是这么自顾自话,自以为是的规矩,实则却是冷漠自私至极。”
她伸手就扯掉了脸上的面纱,露出那红痕斑驳的脸来。
那略微宽松的衣袖滑落了些许,露出的手上和腕间伤痕也是骇人。
“我自䧿山归来,你我见过三次,除了让我懂事听话,让我别跟阮姝兰为难,从未问我半句我伤势如何。”
“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手,你看看我这一身伤势,这全都是拜你们所赐。”
“我为着你的听话懂事,已经在䧿山死过一回,你以为我还会重蹈覆辙,被你那恶心的自以为是约束?”
阮瑾修是见过她脸上上药的模样,虽然可怖,但有伤药遮掩难以看清楚到底伤了多少,如今这般明晃晃的呈于眼前,那斑驳交错的每一道伤痕,都像是在嘲笑着他所谓的公正。
他脸上惨然,眼前昏花不断,脑海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劈的头疼欲裂,面无人色。
眼前喝骂他的小女娘仿佛被另一张脸取代,那是张满是脓疮几乎瞧不见原本模样的脸,四周全是逼仄的昏暗,隐约的烛光照出她曲折着瘫在床上的腿。
那脓疮不断涌出让人窒息的腥臭,昏黄光线之下,床上那人蓄满了泪的眼里满是枯槁绝望。
“颜疏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
“兰儿已经替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为了你的伤替你四处求药,剜血为引让你进补,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情,是你自己伤势太重难以恢复,可是你却打翻药碗烫伤了她,甚至还故意伤她脸面。”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䧿山至今已经近一年多,你为什么还要抓着那些旧事不放,你这般咄咄逼人,哪还有半点女子该有的宽容娴贞。”
“颜疏桐,你怎么变得这般恶毒?!”
阮瑾修摇晃了一下,满脸惨然。
说话的人是谁……
那毁了容貌的又是谁。
他叫她凝烟,可是凝烟怎么会变成那般模样?
阮瑾修用力撑着头,想要看清楚画面里的人影,可是那些画面却是突然消散,脑子里的疼痛如潮水涌上来一阵一阵的像是要将他撕裂。
他眼前依旧还是那个满眼冷漠的颜疏桐,那双杏眼与方才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冷若霜雪却清明透亮,另外一个仿佛凋谢了生机枯槁无望。
不可能的,那怎么可能是凝烟,她明明好好回来了,怎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阮瑾修低声喃喃着,忍着剧疼踉跄着上前:“凝烟……”
颜疏桐皱眉避开了他,任由他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不曾对他话中颤抖有半分心软。
一直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