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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日子，霍江羽变本加厉地刁难林橙萱，即便霍老太太出面，他仍旧我行我素。

　　王姨看着又被泼了一身菜的林橙萱，眼眶不由湿了。

　　俗话说劝和不劝离，看到夫人受了这么多委屈，连她这个外人都想劝她快点离婚。

　　“夫人，您还是考虑考虑一下您和先生的事吧。”王姨低声道。

　　林橙萱白着脸擦掉手上的汤渍：“你去把房间收拾一下吧，记得换张地毯。”

　　说话间，她望着通红的手背，默默的咽下嘴里的苦涩。

　　心已经千疮百孔，但还活着，等什么时候心死了，她或许就可以放手了。

　　林橙萱回房换了身衣服，开嗓后唱起为戏曲大会准备的《双阳公主》。

　　也只有沉浸于戏曲里，她才能暂时摆脱现实中的悲痛。

　　可唱到一般，隔壁霍江羽的房间再次传来一声闷响。

　　林橙萱停下，等待了几秒后走了出去。

　　霍江羽站在房门外，本就冷凛的脸因为浅褐色的疤痕更显阴翳。

　　她咬了咬下唇：“吵到你了吗？”

　　话音刚落，霍江羽忽然将她拉进自己房中，像上一次一样将她抵在门上。

　　“你老实告诉我，你同意嫁给我，是为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想进霍家。”

　　林橙萱一愣，他的质疑无疑是又一次贬低了她的人格。

　　霍江羽眼神一暗：“还没编好理由？”

　　闻言，林橙萱喉间发哽：“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霍江羽冷笑：“要是没想好，那我来替你说。”

　　他鹰爪般的目光死死禁锢着面前的人：“你想进霍家，但没勾引上霍少棋，所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我这个丑八怪。”

　　他靠近，凤眸微眯：“还是说，你们早就做了？”

　　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恶痛绝的恶意刺进林橙萱心里，疼得她几欲落泪。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她颤声问道。

　　无力的声音让霍江羽心莫名一紧，可脑海中林橙萱被霍少棋抱着的画面像是火点燃了怒意的引线，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暴戾。

　　霍江羽重重甩开林橙萱：“应该说是肮脏至极！”

　　额角的刺痛伴随着一股湿粘的热流淌了下来，林橙萱紧咬着牙，凄然一笑：“谢谢。”

　　谢谢你加快了让我对你的心死的速度……

　　黑暗中，霍江羽看着林橙萱艰难起身走了出去。

　　摇摇欲坠的背影像针一下下扎着他的心，细微而不明的疼痛让他更加烦躁。

　　林橙萱简单地处理了伤口，踏上了阁楼。

　　霍老太太一直有个规矩，她住阁楼，也不许任何人上去。

　　为了自己和霍江羽的婚姻，她第一次踏入了霍家的这个禁区。

　　门是半敞着，但霍老太太却不在。

　　林橙萱看着简单的屋子，落寞的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转身间，目光无意扫到角落桌上的遗龛。

　　一个香炉，两根白烛，三炷香，供奉着一张遗照。

　　当看清遗照中的人时，林橙萱瞳孔骤然紧缩。

　　遗照里的人竟然是自己！

第九章 痛失

　　林橙萱心如同掉进了万丈深渊，她眼神仓惶地转身跑回房。

　　急促的呼吸似是还没从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缓过神。

　　林橙萱蜷缩在床脚，面色惨白。

　　为什么霍老太太要放一张她的遗照在房里供奉着？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有一瞬，霍江羽那一句“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不会活的更好”回荡在耳边。

　　林橙萱红了眼，额角伤口的疼痛也开始翻倍。

　　霍老太太一直没回来，老年医院那边来电话，林母又开始闹着要见她。

　　林橙萱收拾好情绪，放下头发遮住伤口后才赶去了医院。

　　看到她来了，原本哭闹的林母立刻安静了下来：“橙萱，妈妈，妈妈想你。”

　　说着，她伸出手摸了摸林橙萱的脸。

　　可触及到她伤口时，林母怔了怔。

　　林橙萱忙拨弄了两下头发，忍着眼眶的酸涩想要躲避，

　　林母却凑了上来轻轻对着她的伤口吹气：“橙萱乖，妈妈吹吹就不疼了。”

　　闻言，林橙萱眼底划过一抹痛色：“妈……”

　　或许这世界上真正关心自己的，除了林母便再无他人了。

　　没多久，林母吵着要去公园玩，林橙萱想着的确很久没有带她出去了，便带着她出去逛街。

　　林母一直都很乖，不吵不闹，拿着雪糕紧紧跟在林橙萱身边。

　　看到无忧无虑的母亲，林橙萱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呢喃了一声：“妈，还好有你……”

　　话音刚落，林母神色一变，猛地转过身扫视着刚刚擦肩而过的人：“阿豪！橙萱，是阿豪！”

　　林橙萱愣住，心酸不已：“妈，你看错了，爸已经……”

　　谁知道她话还没说完，林母撒开手跑了出去。

　　“阿豪！等等我！阿豪！”

　　“妈！”林橙萱心急如焚地追了上去。

　　隔着重重人海，她几乎快要失去林母的影子，可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路人的尖叫，“嘭”的一声巨响像是撞击在了林橙萱心上。

　　暗红色的血染红了雪糕和马路，也灼红了林橙萱的双眼。

　　“妈——！”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双手颤抖慌乱地不知道该触碰林母哪里。

　　林母望着天空的目光渐渐涣散，苍白的嘴唇缓缓弯起：“橙萱……妈妈看见……爸爸了……”

　　林橙萱心顿时像被刀子刺穿，含泪的双眼浸着恐慌：“不要……妈，你别扔下我！”

　　她抬起头，只能遵循着本能无助而撕心裂肺地吼着：“救命……救命啊！”

　　医院，停尸房。

　　林橙萱伫立在林母的遗体前，眼神空洞。

　　“姑娘，你一个人处理不了这事儿，还是快联系其他家人吧。”护士好心提醒道。

　　闻言，林橙萱眸色闪了闪，哑声低喃：“天天供奉我的人算亲人吗？”

　　她合上眼，逼回眼泪后转身离去。

　　ATM机面前，林橙萱看着卡里仅剩的三千块钱，缓缓攥紧了双拳。

　　也只有在此刻，她才觉得自己的自尊可以很廉价。

　　林橙萱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声嘟后，她才哽声开口：“老太太，能借我点钱吗？”

　　天空飘着朦胧细雨，偌大的墓园只有林橙萱一人站在雨里。

　　她已经不知道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除了受霍老太太的嘱咐来送安葬费的人，她没见过霍家一个人。

　　原来这世界上她真的已经没有家人了。

　　林橙萱回到家，可还没进门，却见宋明雪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明雪看着她，浅笑一声：“节哀。”

　　说完便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林橙萱垂眸，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霍老太太见她回来了，神色沉重，半晌才道：“辛苦你了。”

　　林橙萱望着她，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老太太，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闻言，霍老太太微怔：“你问。”

　　林橙萱抬眸：“您房里……为什么摆着我的遗照？”

第十章 鸳鸯剑

　　听到这话，霍老太太眉眼间闪过一丝怒色后又沉叹了一声。

　　“那不是你，是苏伶仪。”

　　林橙萱愣了。

　　霍老太太站起身，满目沧桑：“七十二年前，我跟着父母避难的时候走散了，是苏伶仪收留了我。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名角儿，人称‘醉花音’，她还有个很相爱的富家公子。”

　　说到这儿，她眼眶一红：“她对我就像亲妹妹，无论什么事儿都先想着我，可是没多久，她就在台上自杀了，因为班主强占她不成，就诋毁她的声誉，富家公子不仅没相信她，还出国一去不回，所以她万念俱灰地死在了台上……”

　　林橙萱见霍老太太看着自己，那眼神似是在看一个故人。

　　复杂的心绪和颤痛在胸口交缠，她紧握着拳，说不出一个字。

　　原来霍老太太对自己所有的宽容和关心，都仅仅因为她这张脸，这一张与霍老太太故去恩人的脸……

　　林橙萱惨淡一笑，转身上楼将自己关在了房中。

　　死寂的房间就像个牢笼，囚禁着她苟延残喘的心。

　　林橙萱扫视了一圈整个屋子，恍然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无论在哪儿，她始终都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