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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砚神情一凛，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开了。
这一看，陆知言的脸竟然变成了顾霜霜！
江怀砚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他脸上。
不疼。
顾霜霜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死渣男！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江怀砚从梦中惊醒，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抬手打开床头小灯，揉着额角坐起来，看着身旁的骨灰盒，眼神失落。
“陆知言，为什么连梦里，你都不肯和我好好说说话？”
一片死寂。
孤独像深海一样将他牢牢压在其中，他的人生就像这夜色一样漆黑无光。
江怀砚无法忍受这样的窒息感，起身下楼，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坐在吧台边，忽然又看见了那本杂志。
里面还夹着她曾经写的“遗书”。
江怀砚当时就是带着嘲讽在后面写了一句回应。
他不知道，他在写下那几句话的时候，陆知言真的已经死了。
他拿起那封遗书，着了魔一般反反复复地看。
信里每一个字，都在替陆知言说“爱”。
他从不质疑陆知言对他的爱。
只是曾经扔出的回旋镖，终究会刺回到自己身上。
江怀砚紧紧捏着那封信，像濒临溺死的人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在背后写下一个又一个“对不起”，直到将空白处都填满。
心却无法填满。
眼泪一滴滴砸落在纸张上，将墨迹晕开。
他又慌张去擦，却发现越擦越脏。
江怀砚的手颤了一下。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他低声喃喃，失魂落魄地从高脚凳上下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除了十岁那年失去双亲，他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不，这不对，不对……”江怀砚茫然地环顾空空荡荡的别墅，“我应该恨你的，陆知言，我应该恨你的……”
可心里的声音却告诉他，他恨陆远道，恨陆家，却唯独对陆知言恨不起来。
他想要恨她，只是因为自己早就爱上了她。
他不敢承认，怕自己越陷越深……
江怀砚仓惶地上楼，将冷硬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哪怕硌得身上痛也不肯放松。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
车祸让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冲击更是让他无法安睡。
在法院，大人们在调解室里谈话，江怀砚只能默默坐在走廊上抹着眼泪。
他依稀听见他们说“和解”、“赔钱”之类的字眼，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他才十岁，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知道，撞死他的爸爸妈妈的人，很有钱、有势力，姑姑他们争不过的。
他只是为父母不值，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无力。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黑暗了。
忽然，一个小熊玩偶伸到他面前。
江怀砚愣了一瞬，抬起头。
一个洋娃娃一般精致漂亮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带着关切奶声奶气说：“哥哥，不要哭了，我的娃娃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