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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可回来了！”

叶苒之才说完，孟怀瑾就缓缓从她房内出来。

有些醉的林思鹤打了个酒嗝儿，瞪大了眼睛看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叶苒之，而后他又看向孟怀瑾：“你够快。”

孟怀瑾瞥了他一眼，林思鹤正经起来是正经，但一放纵起来比混混还没规矩。

叶苒之一愣，反应过来以后差点想把林思鹤脑袋按水里清醒清醒。

她气哼哼的奔进厨房，懒得再理他们。

林思鹤摇摇晃晃的走到桌边，将食盒和酒壶放在桌上，招招手让孟怀瑾坐。

孟怀瑾看了眼厨房，才慢慢走过去坐了下来。

一股浓郁的酒气冲的孟怀瑾直蹙眉，他放缓呼吸，不满的看着林思鹤。

“那什么，以后，以后我徒弟就交给你了。”林思鹤半眯着眼，挺直了腰板对孟怀瑾拱着手。

虽然知道他此刻说的可能都是醉话，但孟怀瑾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林思鹤放下手，回头望了眼厨房，莫名的笑了一下。

待他回过头，孟怀瑾竟发现他眼角还带着泪。

林思鹤好像是真的醉糊涂了，他眼中带着泪，手覆在酒壶上：“你们不要像我一样才好……”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哀痛，好像触及到了什么让他心痛的东西。

孟怀瑾与他并不是很熟，两人唯一的联系便是叶苒之，自然是不知道林思鹤发生过什么。

但是他这一句，却引起了孟怀瑾的兴趣。

林思鹤也是仵作，现在虽已三十有六，但若不看那鬓边的几丝白发，他的模样也不过二十六七。

既然说不要让他和叶苒之与他一样，那难道从前林思鹤也曾因仵作的身份发生了什么吗？

孟怀瑾虽然好奇，但也并未询问。

林思鹤垂下头，右手抚着左袖，目中满是思念和爱意：“这衣裳，还是当年她做给我的……”

忽然，他将脸埋进肘内，双肩颤抖像是在哭，声音变得沙哑：“阿茹……阿茹……”

没等孟怀瑾反应过来，叶苒之走了过来，看到林思鹤这模样叹了口气：“那个，帮忙把我师父扶回房吧。”

第二十五章 身不由己

将醉的不省人事的林思鹤扶回房，孟怀瑾将外袍脱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衣裳都有股难闻的酒味。

直到两人吃完饭，撑着叶苒之洗碗之际，孟怀瑾才走到她身边，问道：“他怎么了？”

叶苒之有些惊讶的望向他：“你和师父不是好友吗？他没告诉你？”

若不是林思鹤看见孟怀瑾是一副认识的人的模样，她还真的就觉得孟怀瑾是个骗子。

孟怀瑾从容的回了一句：“他的事我也不是尽知。”

好半天，叶苒之也像林思鹤一样叹了口气：“或许这都是做仵作的命。”

孟怀瑾一怔，对此话甚是费解。他知道仵作身份被世人不耻，但不信天下仵作都跟叶苒之一样。

叶苒之看着盆中有个缺口的碗，幽幽道：“十多年前，师父有一心爱的妻子，叫柳娉茹，是一个富家小姐。”

“那时候师父才做仵作不久，柳家自然是看不起他的，但是师娘喜欢师父，硬是嫁给了一贫如洗身份低贱的师父。”

“师娘快要临盆之时，当时知府受审重案，师父被留在府衙整整五日，等师父回去，师娘却已经撒手人寰，稳婆说连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气儿了……”

叶苒之停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也是因为这事儿，林思鹤恨自己无能，仵作之事做的少了，更多是去习武。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笑得苦涩：“师父说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拥有，而是当你好不容易得到了却又失去了。”

说到这儿，她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心里就像是有冰锥刺着，又冷又疼。

若不是知府强留，师父本该可以见师娘最后一面，而这一场意外，外人却说是因为师父对太多死者不敬所遭受的报应。

一句句像是在师父的伤口上撒盐，可她知道，师父在乎的不是外人怎么看他，让他悔恨一生的只是没能见妻子最后一面。

明明是林思鹤的往事，孟怀瑾却因叶苒之最后一句话而感到一丝心疼。

莫说林思鹤，他也曾亲生感受过那种好不容易得到却又失去的感觉。

但比林思鹤好一些的是，他所失去的还在，他还有机会拥有。

叶苒之用湿漉漉的手抹开眼角的眼泪，扯了扯嘴角：“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而已。”

孟怀瑾微蹙着眉，迟疑了一会儿才将手伸出去握住叶苒之的冰凉的右手。

“锦言。”

温温一声“锦言”，让叶苒之身子一颤，被握着的右手的暖意好像流进了心里，那点点的寒意也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叶苒之看着一脸温柔的孟怀瑾，表情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她觉得，她所忘记的事情与眼前人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孟怀瑾见她眼中的探寻和隐隐的情意，表情更是柔和几分。

良久，叶苒之才收了自己的手，眼神闪躲，微微红着脸继续洗着碗。

孟怀瑾见她有些羞涩，转头一笑。

此刻他又有了新的心思，若是叶苒之还是喜欢他，就算不记得之前的事又有何关系，忘记从前那些事或许对叶苒之来说也有好处。

叶苒之余光悄悄看了身边人一眼，方才那温柔的表情居然带着几分算计的意味。

孟怀瑾眉目生的极好，无论是何表情她都觉得挺赏心悦目的，但此刻她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总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二十六章 风筝

等林思鹤酒醒了以后，叶苒之软磨硬泡的将府衙的事儿推给了他。

林思鹤经不住她没完没了的唠叨，便答应了她。

但对上孟怀瑾那同情的眼神，他有些疑惑。

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孟怀瑾有什么好同情的？

三人吃饭时，林思鹤给孟怀瑾倒了杯酒，孟怀瑾看都不看：“我不喝。”

他酒量不好，这酒又烈，若是喝醉了像林思鹤那样失态，被林思鹤看见了也就罢了，若是被叶苒之看见，他颜面何存。

“毛病。依誮”林思鹤嘟囔了几句。

孟怀瑾拿着筷子，眼神似是一把刀砍在林思鹤身上。

林思鹤是一点没有把他当皇帝的样子。

叶苒之默默看着眼前看起来年岁相仿却实际差了十余岁的两人的“眉目传情”，看来两人关系的确不错。

次日一早，林思鹤便去了府衙，叶苒之便在院子里晒草药。

孟怀瑾坐在一边，视线一直都放在她身上。

叶苒之下意识的抬头瞟了几眼，发现孟怀瑾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禁缩缩脖子。

她的姿色还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可这孟怀瑾总是不厌其烦的看着她。这一点让叶苒之有点疑惑，也臊得慌。

她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如何经得起一个男子三番两次的盯着看，终于，叶苒之忍不住开口了：“你老盯着我看作甚？”

孟怀瑾理所应当的回道：“院内就你和我。”

叶苒之被这一句噎住，合着院里没别人了所以就看她，此刻她真觉得最开始那个孟怀瑾一定是他装出来吓唬她的。

晾好草药，叶苒之拍了拍袖上的碎屑，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抬眼看着依旧穿着昨日那件衣服的孟怀瑾，便道：“你若没有其他衣物，我那师父的先给你将就穿着吧。”

岂料孟怀瑾立刻露出一脸嫌意：“不必。”

他可没有穿别人衣服的习惯。

“那我的衣服你又穿不了……”叶苒之支支吾吾的，“要不去买？”

“嗯。”

这回答应的可爽利，叶苒之扁扁嘴，这哪是什么好友，这明显是尊大佛。

待叶苒之将院子收拾好了，有些不情愿的揣上钱袋跟着孟怀瑾上街了。

孟怀瑾见她一副被割肉的表情，扭头笑了出来。

叶苒之真把他当穷光蛋了，甚至可能还以为这趟出来会花光她所有的钱。

而叶苒之的确是这么想的，孟怀瑾现在所穿的衣服料子就不是一般人能穿上的，太糙的面料他一定看不上，太好的面料她也一定买不起。

此刻叶苒之只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