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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就是这样。

无论她对自己多好，无论她和自己多亲密。

只要秦暮在，她总有一天都会走。

她是那样喜欢秦暮，没有人不知道，为了秦暮，她什么样的苦难都能承受。

姜黎是真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在讲什么？”

余朝阳低着头，泪水滑落下来，滴在脸周青紫的痕迹上，“我现在很有钱，你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会有。我会拼命工作，努力赚更多钱。”

再不会有那样穷苦的余朝阳了。

每天扣扣搜搜省着一分一厘过日子的他，住在破旧不堪屋子里的他，喜欢姑娘都不能大手一挥什么都给她买的他。

不会再有了。

他努力那么久，学编程组建工作室创业，从大一开始就没有完整睡过好觉。早就知道姜黎在哪里却不敢去见她一面，就是想再强大一些，强大到有足够的勇气站在她面前。

现在他终于有这个底气了。

可是为什么秦暮又要突然出现。

少时的秦暮就什么都有，姜黎的爱慕，耀眼的成绩，还有深厚的背景。

他什么都没有。

贫穷，孤立，还有不被人知的第一名。

现在好不容易姜黎愿意为他驻足一点目光了，虽然这一切都是骗来的。

姜黎瞳孔收缩了下，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哥哥……”

“我求你……不要走。”

他那样高大的个子支撑不住缓缓蹲在地上，连投射的影子都透满了委屈和压抑。

姜黎伸手缓缓抱住他肩颈，把他拥在怀里。

她上辈子积了多少福分，这辈子才能遇见一个这么好的人啊……

“哥哥，是我对不起你。”

再给我一周的时间，等我有勇气把从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那些肮脏的计划，那些对你迫不得已的伤害，还有我究竟有多爱你，让我一五一十的讲给你听。

“哥哥真的好喜欢我，对不对？”她抚开余朝阳脸上的泪水，在他冰凉全是冷汗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那我怎么舍得离开哥哥呢？”

第106章 我哮喘病犯了，能喂我吃颗糖吗

姜黎在附近的药店里买了药，又拗不过余朝阳非要给她转钱，两个人便加了微信好友。

顺便她也把余朝阳的手机号存了下来。

打车费和两瓶跌打损伤的药酒，余朝阳硬是给她发过去个五位数。

姜黎帮他伤口擦好药，又回房间里洗了澡。

夏天亮的早，虽然才凌晨四点，但小区外面的景物已经模糊可见。

她在房间里踱步几分钟，还是有点不放心余朝阳。

那个人有多一根筋死心眼，她不是不知道。

不看着哄着，在被窝里偷偷哭几天都没人知道。

姜黎关上灯偷偷走到余朝阳的卧室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迅速打开门想给他来个突击检查。

然后她就这么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蓝色的床铺在淡薄的月色下闪着银色的光，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上面放着几本名著。

而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余朝阳则坐在墙角铺好的毯子上，双手抱着膝盖，额头抵着白色的墙壁正在小声啜泣。

很像一只被主人冷落厌弃的犬。

看到她突然过来，余朝阳似是也吓坏了，水汪汪的眼睛慌乱的盯着她，手臂撑着地面就要站起来。

姜黎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睡。

这几天他不会都是这样睡的吧。

她当然记得这里的隔壁就是她床头，所以……所以他是想借此离她近一点么。

余朝阳站起身想解释，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讲，“我不是，我……”

他当然知道这样多奇怪，趴在姑娘的隔壁，是个人都会觉得像变态。

妹妹会讨厌死他的。

姜黎绕开话题，“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余朝阳抿住唇瓣，小步挪过去，又随着姜黎的指引坐在床上。

“别哭了，药酒都哭花了。”

姜黎叹口气，替余朝阳又重新涂好伤，等做好这一切后，她把棉签扔进垃圾桶，但并没有走。

“天快亮了，你还睡不睡？”

余朝阳摇摇头，又补充道，“你明天不用上班，我帮你请了假，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

余朝阳睁开发疼的眼睛，“我不行，我得……”

“你也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去想，明天不到十二点我们谁都不许醒过来。”

姜黎替他把碎发往旁边捋了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她去扯床上的被子，余朝阳也跟着站起来把被子拉开。

“哥哥没有我就不会好好睡觉了，对不对？”姜黎笑了笑，却觉得嗓子有点涩。

早知道他会在墙角坐着睡，她就不应该矜持泛着矫情劲想等余朝阳主动来找她，让他去提什么睡在一起的要求。

明明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毫不犹豫踢开脚上的拖鞋掀开凉被坐在床上，对着站在那里一脸不敢相信的余朝阳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抱抱。”

“姜黎……”

“怎么啦？高兴傻了？”姜黎嘴角笑意扬的很勉强。

她这时候不能哭，不然今天谁也不能睡了。

“哥哥，过来让我抱一下。”

姜黎的胳膊昂在半空中都有点酸麻，等到她快坚持不住想把手放下揉揉时，余朝阳才后知后觉愣愣的掀开另一角被子坐在她旁边。

她又命令道，“躺下，闭上眼睛。”

等余朝阳躺好后，姜黎才沿着床面平直睡在旁边。

她主动抱住男人精瘦的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听他逐渐慌不择路的心跳声。

“以后不开心了和我说，不许一个人偷偷哭，好不好？”

她这样讲，余朝阳“嗯”的时候果不其然又开始哽咽。

明明在公司里见他日理万机的时候，也从来不哭。

还有学生时代，被孤立被其他人挖苦，秦暮时不时找事的时候，也没见他显现过难过这种情绪。

她大约是真把余朝阳欺负的很惨。

姜黎没再说话，将胳膊沿着他的腰往上，慢慢缠在他肩颈的位置。

他刚洗完澡，身上全是沐浴露的清香味，混着丝丝缕缕药酒的酸涩，说不上多么好闻，但姜黎却觉得很安心。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余朝阳的一双手才缓缓回抱住她，也不用力，却又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与其说这个拥抱关乎情爱，不如说是无家可归两个人的互相依偎。

姜黎也很久很久没有再睡过那么舒服的觉了。

谁也没有管几点到了必须醒来，世界的规则在那天都与他们无关。

总之，她和余朝阳一起睡到了下午一点多。

睡饱了明显精神都好一些，余朝阳看着都不憔悴了，漂亮的脸泛着淡淡的红，在阳光下的时候朝她笑的时候，羞赧乖巧的样子令姜黎恍惚以为他们又回到了高三的时候。

她想，以后她绝不会再把余朝阳扔在黑夜里。

她会永远抱着他，在无数个难捱的寂寥夜晚。

不让他再哭，不让他再不安，不让他再有一点点的委屈。

假期总是短暂，余朝阳的伤口还没有好，姜黎帮他戴上了口罩遮挡，不想公司里的人议论。

中午她像往常那样去D.S附近的餐厅买了份饭，拎着打包好的食物往回走的时候，在一棵树下看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讨者。

估摸着也就二十多岁，还是个女孩子。

她叹口气走到乞丐面前，从包里摸出一张百元红钞放在对方面前生满锈的铁盆里。

那女孩抬起脸，姜黎本来想朝着她笑一笑，顺便问问她家住在哪里，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

但又在看见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吓了一跳。

肮脏的全是泥土，遮住了大部分的皮肤，烫伤狰狞可怕的附着在女孩脸上，连五官都看不清。

姜黎并不是被她的面容吓到。

确切来说，是女孩那双眼睛。

明明如此混浊，却又透着股狠劲，莫名令她毛骨悚然。

姜黎站起来拎着食物快速往回走，又被身后的女孩轻喊了声，

“谢谢姐姐。”

她回过头勉强露出一抹笑，再也不敢看一眼那个女孩的长相，直往D.S的方向走。

一直到人多的地方，姜黎才敢把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往下顺气。

因为害怕她不停的咳嗽，在路边慢慢蹲下来，几乎因为缺氧而晕厥。

姜黎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就像是记忆里一个被她试图遗忘的噩梦，在这时候突然缺了个口。

她不敢去想那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梦。

现在还好好的就够了，现在她和余朝阳好好的就够了。

姜黎拎着饭盒站起身，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她轻呼一口气正要往前走，偏偏又在不远处看见秦暮笔直站着的身影。

姜黎咬了下牙，装作没看见他，正想绕过他往前走。

果不其然在与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被拽住了手腕。

秦暮脸上还粘着几个创可贴，大部分都是卡通样式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秦月做的。

“前几天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吃醋打架。”

姜黎想要挣开他，反而被攥的更紧。

“小乖，你再等等我行吗？别那么快就和余朝阳在一起。”秦暮磁性的嗓音里夹着忽略不得的恳求，“我才刚找到你，你都没看见我做了多少改变，我什么都来不及为你做……”

秦暮顿了下，又道，“我现在很能吃辣，也可以吃香菜了，街头什么样的馆子都进去坐过。我再也不会嫌弃凳子擦的干不干净，勺子是不是塑料的，还有我……”

姜黎捏紧手上的塑料袋，“你想表达什么？”

秦暮侧头看向姜黎，想在她脸上感知到一点点感动或是欣慰，但是最后只看见了无尽的不耐烦。

“我想表达什么……”秦暮自嘲的笑了下，“我总得去你去过的地方，吃你吃过的东西，这样才好离你的距离近一些。”

姜黎默了默，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时代他们坐在馄饨摊子前的景象。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秦暮，你别这样。”

跑过来对她说这种话，把自己打造的这么深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悔改了。”秦暮忍住伸手触碰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