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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暮年身边的太监就已经开了口：“娘娘，这边走。”

沈清棠心有不甘，却又不敢真的违逆褚暮年。

封后大典已过去几日，褚暮年就没来过凤仪宫一次，更是不曾与她亲近过，反而隔三差五的来长安宫，见云倪婉……

想到封后大典那日她身上的那些红痕，沈清棠更加妒忌！

但最后只能福了福身，顺着褚暮年的话转身离开。

刹那间，长安宫又安静了下来。

云倪婉和褚暮年面对面站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曾经他们也有这样对立而站的时候，只是那时云倪婉心里都是少女情丝，如今……

物是人非罢了。

她垂了垂眼睫，到底还是先开了口：“你有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宋之凛如何了？”

听到宋之凛的名字，云倪婉瞳孔一震，难道他还活着？！

她盯着眼前眉眼凛冽的男人，想问的念头打了个转就咽了回去。

无论褚暮年想做什么，自己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选择。

既如此，又何必多问。

云倪婉垂下眼睫：“他的生死我管不了。”

“沈清棠已经走了，你该去陪她。”

她说这话时很认真，好像真是这么想的。

褚暮年却觉得一股烦躁叫嚣着涌出。

他抓住要走的云倪婉：“朕想去哪儿何时轮到你安排？还是说你在妒忌？”

云倪婉心脏像被人重重捏了一下，又疼又酸。

她试图扯谎，否认。

可还没开口，就听褚暮年说：“既如此，那朕便将你也纳进后宫当嫔妃如何？”

第9章

云倪婉变了脸色，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褚暮年，你疯了？！”

哪怕她只做了一天的皇后，哪怕她和先皇没有肌肤之亲，但在皇家文牒上，她都是先皇的继后，褚暮年的母后！

可他现在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封自己做妃嫔？！

他为了折辱她，连天下的悠悠众口都不在乎了吗？！

云倪婉以为早就被伤到麻木的心，此刻又开始疼了起来，犹如凌迟。

褚暮年却不在乎，只是看着她死寂的眼神，更加烦躁。

他忽地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你不愿？”

“曾经说要嫁给我认识你，现在我让你称心如愿，你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

褚暮年的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云倪婉却觉得心如死水。

过去，曾经，她是想嫁给他，或者说这些年，褚暮年是她唯一真心想嫁的男子。

因为那时，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可现在她清醒的知道——不是。

心如死灰，或许就在一瞬间。

云倪婉看着近在咫尺的褚暮年，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不愿。”

褚暮年没想到她真的会拒绝，钳着她下颌的手倏然用力。

云倪婉的下颚上就出现一道红印。

褚暮年看在眼里，像是被蛰了一下，突然撤手离去。

云倪婉被甩在青石砖上，膝盖、手肘瞬间磕的一片青紫。

可她像是感觉不到。

只是坐在那儿，望着褚暮年离去的背影。

殿外阳光还灿烂。

可长安宫的殿内却一片黑暗，光被挡在外面，怎么都照不进来……

好久之后，云倪婉才慢慢爬起身，她没走出去，而是关上了宫门。

随后走到衣柜前，脱下了身上的太后服制，只穿着一身雪白内衫。7

原本盘结的精美发髻也被拆下，如瀑的墨发零散地垂落下来。

衣镜前，云倪婉看着这样的自己，突然一滴泪落了下来。

其实她早该去死的。

在先皇薨逝的那天殉葬而死。

亦或是被褚暮年强迫时，一头撞死在皇陵。

若那时便死了，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也不会害了那些宫人的性命，害了宋之凛。

百姓们骂她是妖女，或许没错。

不过一切就都在今日结束吧。

云倪婉想着，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扯过衣柜中的白绫，甩挂在了房梁之上……

另一边。

褚暮年离开长安宫之后，便去了天牢。

牢房里，宋之凛身上的雪白内衫上，印着一道道血红鞭痕。

褚暮年看到他，就想到那日长安宫内他搭在云倪婉腕间的手。

他眉眼微沉：“身为外臣，与太后有私，还欲帮她假死出宫。”

“宋之凛，你可知罪？”

宋之凛神色淡然：“臣不知。”

褚暮年眼神一凛，刚要开口。

就听宋之凛问：“臣也想问陛下一句，云倪婉对你而言，是什么？”

“放肆，你该称她一声太后……”

“可我不只当她是太后！”宋之凛打断他的话，“陛下也没有。”

“若非如此，怎会对她不尊，不敬，扯着她做出那种出格之事！”

他字字句句堵住了褚暮年的喉咙。

他讨厌有人帮云倪婉说话，就好像她被他们护着那样！

褚暮年目光沉沉：“朕的东西，想怎么对待做还要你来教？”

“既然你不知罪，那就在这儿好好想清楚。”

可背后再度传来宋之凛的话：“陛下，你最好只当她是个东西，别动心，别生爱，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褚暮年脚步一顿，却嗤之以鼻。

从天牢出来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晚风气息闷热。

褚暮年每走一步，耳边宋之凛的喊话就回响一次。

他脸色越来越冷沉，随行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

倏然，褚暮年脚尖一转，直奔长安宫。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只是想到离开时云倪婉的样子，就觉得心烦意乱。

只是褚暮年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随行的宫人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一路进了长安宫。

他陡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突然静了下来。

不是安静，是那种死寂。

没来由的，褚暮年心慌了下。

他拧了拧眉压下，心里想着要再调派些宫人过来，依稀记得以前云倪婉喜欢热闹。

人多些，她应该也能乖一点。

褚暮年想着，径直走向主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门前，他看着紧闭的殿门，伸出去推门的手不知为何竟有些迟疑。

门上的凉意顺着手掌窜进心里。

褚暮年暗吸了口气，刚要用力推开。

“啪嗒！”

一滴鲜红的血先一步滴落在了虎口处！

褚暮年瞳孔一缩，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在这刻凝结成了实感。

他猛地撤回手，抬头顺着窄小的门缝向上看去。

就见两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云倪婉，此刻竟一身素服，面无血色的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第10章

时间好像停在了这一刻。

褚暮年的喉咙好像堵了起来，他想张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等到宋之凛赶到的时候，长安宫外已经齐刷刷的跪着太医院的同僚。

他心里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问了情况之后，他急忙打开了长安宫的寝殿大门。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看见褚暮年他身体僵直，缓缓转头，呆滞的视线对上了自己。

褚暮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却让人无端觉得悲伤。

“你来治，朕不信她死了。”

宋之凛看了看他怀里的云倪婉，怔住了。

前几天还在和他商讨假死出宫的女人，脖颈一圈勒痕，面色苍白，嘴唇乌紫。

他试探性的上前，探了探她的脉象。

她已经失了体温，脉搏也不再跳动，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回来。

宋之凛收回手，眼里带上了点点湿意：“陛下，您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别动心，别生爱，不然他一定会后悔。

“陛下，您现在……可曾知晓后悔的滋味？”

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声息，直到这一刻，褚暮年才意识到，就算是云倪婉醒过来骂他一顿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再也做不到了。3

云倪婉死了，去追寻她想要的自由了。

可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自由吗？那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褚暮年还是开了口，只是声音涩哑：“她为什么会用白绫自尽？”

周围一片死寂。

“为什么会自尽……说啊！”

他猛然间回神，才惊觉，偌大的长安宫内，一个宫人也没有了。

那些宫人，是被自己亲口下令杖毙的！所以，没有人能拦住一心想死的云倪婉！

是他自己，亲手把云倪婉逼上了绝路！

宋之凛视线挪到一旁，却看见了桌上放着一封血书。

那是云倪婉留下的。

他那双手，望闻问切，从没出现过岔子。

可是现在这双手抖了起来。

他缓缓念着，声音平和，但是隐隐透着颤抖。

“陛下亲启：嫁给先皇实非我所愿，尊为太后我也并未舒心过一天，我死后陛下再也不用因为朝廷之上因我而起的纷争而忧心，望陛下也能答应我的遗愿，放过宋之凛。”

“我一生从未愧对任何人，只有宋之凛，我愧疚难安，还望陛下成全。人死债消，恩怨两讫，一别两宽，此生不复相见。”

“云倪婉……绝笔。”

褚暮年闻言瞳孔紧缩，身体抖的宛若筛糠。

过了很久之后，久到他抱着云倪婉的手已经开始发酸发麻。

他看着已经不会再醒过来的云倪婉，缓缓开口：“她说要我放了你。”

褚暮年却没注意宋之凛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