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霆宴顾楚云全文免费大结局小说-君霆宴顾楚云全文最新章节阅读
要是替其他嫌疑人辩护,肯定也会这么主张。对吧?那你代理何远征的时候,就得注意拿捏分寸。”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突破点不在法律问题本身,而在事实。
会见当日,君霆宴按照约定时间来到看守所,见到了顾楚云的这位故友。
已被收押数月的何远征面容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额角一处破皮已经结痂。君霆宴眼尖看见那道血痂,问道:“检察院的人打你了?”
“不是,”何远征低垂下眼,摸了摸那块结痂,“在号子里跟人起了点冲突。”
看守所里一间号子,十几个人睡大通铺,人员构成复杂,论资排辈的情况也很常见。碰上两个刺儿头最恨干警察的,起冲突也在所难免。
何远征干了十七年的警察,一直站在作奸犯科的对立面,如今沦落至此,实在心有不甘。
君霆宴来这之前其实已经看过案卷,对案发的基本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检方指控何远征、王硕两人为获取袁大海偷盗摩托车的口供,长时间将人固定在一把自制铁椅上,使其处于受冻、挨饿的状态,由此引起袁大海心脏病发死亡。
对此,何远征在审讯时辩称,将人带回局里并非出于审讯目的,而是“做思想工作”,希望袁大海能够配合警方办案,重新指认现场。但因袁大海情绪激动,几次有自残的倾向,何远征和王硕两人不得已,才将其固定在一把讯问椅上。
其间,他们曾几次问袁大海是否需要饮食、饮水,还从食堂多打了一份晚饭上来,但袁大海不吃,只喝了点水。至于当晚办公室内温度,何远征估计有十六七度,虽然不高,但也绝对不至于冻死。
总之在他看来,他和王硕两人既没有获取口供的主观目的,也没对嫌犯采取肉刑或者变相肉刑,不符合刑讯逼供罪的入罪条件。
袁大海的死亡完全是个意外。
不同于一般的犯罪嫌疑人,何远征从事刑警工作多年,对于办案流程、审讯策略和定罪条件全都了如指掌,辩解也都条理清晰,句句答在点上。但是由于当晚办公室内没有监控,何远征所述案发过程仅有同案犯王硕可以证实。
然而因为那份在案发后由两人共同起草的《情况说明》,检方认为二人存在“串供”,辩解尽管可以相互印证,但还远远不够。
她还需要何远征提供更多线索,让她找到更多更有力的证据。
32. 「何远征刑讯逼供案」·违规
君霆宴望向铁栏杆对侧的何远征,问道:“你知道袁大海有心脏病吗?”
“出事儿之后才知道的。”
“谁跟你说的?”
“检察院的人来问话的时候,我坚持要看尸检报告。之前我是干法医的,除了尸检报告我什么都不信。他们说因为案子还在调查,不能给我看,就给我挑着念了一段,说袁大海是在外因作用之下导致心脏病发死亡。检察院的意思是,我跟王硕刑讯逼供就是‘外因’。”
君霆宴觉得奇怪:“案发当天你去办理提押手续的时候,不是在袁大海的体检表上签字了吗?体检表上写了‘窦性心律过缓’,当时没注意吗?”
何远征摇头,“我签字的时候没有这句。”
君霆宴渐渐蹙起眉心,“你的意思是……这几个字是看守所的人后来加上去的?”
“谁加上去的我不知道,但我签字的时候肯定没有。”
“你知道笔迹的先后顺序是能鉴定出来的吧?”君霆宴试探着问,“如果后面我向法院申请鉴定——”
“我能对我说过的话负责。”何远征态度笃定,“没有就是没有。”
君霆宴点了点头,将笔迹鉴定的事情记录下来。继续问:“案发当天,你打过袁大海吗?”
“没打。”何远征依然否认得干脆。
“那他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何远征一愣,片刻之后又无奈地笑了笑,说:“姜律师,你不用诈我。袁大海从看守所里出来是好好的,我和王硕谁都没动过手,他身上不可能有伤。”
但是尸检报告上却写的清清楚楚:死者左上臂、右胸前及两侧肩部有红白相间的勒痕,右腕部、右肘关节、右大臂外侧、左肘部背侧存在表皮损伤。
尽管并非致死伤,但是鉴于袁大海有心脏病,任何外力刺激都可能成为心脏病发的诱因。
君霆宴只得又换了个角度提问:“案发当天,你和袁大海一直在一块儿吗?有没有什么时候,只有王硕和他两个人在一起?”
“……你怀疑人是王硕打的?”
“我没那个意思。”君霆宴平静道,“我只是在核实情况。”
外伤总不至于凭空而来,当晚负责问话的除了何远征就只有王硕。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袁大海说他想上厕所,王ʝ��������硕陪他去了一次,”何远征回忆道,“那段时间我没跟着,大概有五六分钟吧。”
“那上厕所回来,袁大海有什么异常吗?”
何远征仔细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袁大海身上的外伤暂时找不到原因,君霆宴只能从别处入手,问何远征:“案发当天,袁大海一直都被固定在那把椅子上吗?”
“差不多吧,除了中间上了两趟厕所。主要是怕他闹事,那人挺爱激动的。”
“爱激动——具体什么表现?”
“刚开始的时候就装可怜,又哭又求饶的,动不动就要下跪,说他不容易,什么孩子有病,老婆还跟人跑了,反正就这一类的,还拿手铐往脑袋上磕。”
何远征举起双手,模仿袁大海当时的模样,镣铐哗啦一阵响动,他又不由得自嘲,自己怎么也沦落到这番境地。
“他闹这么大的动静,当时有其他人看见或者听见吗?”
“好几个同事都看见了。”
君霆宴一一记下何远征提到的几个同事名字,又问:“那天晚上你们一共审了袁大海多长时间?”
“从下午四点多,到晚上十一点吧,差不多六七个小时。”
“六七个小时?”君霆宴以为自己记忆出错,又重新打开检方的起诉书,上面明确指控二人对袁大海的问话从前一晚的下午四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长达十几个小时。
问话在何远征的办公室里进行,没有同步录音录像。她从卷宗当中找到当时的一份笔录,上面只记录的开始时间,却没有截止时间。
“王硕漏写了吧,我不知道。”何远征说,“当时我主要负责问话,他负责记笔录。”
“这笔录上也没有袁大海的签名。”
“……”
“你们问完之后,没有让袁大海核对笔录签字吗?”
何远征尴尬地挠了挠眉梢,实话实说:“当时挺晚的了,大家也都挺累的,就寻思着明早再签也来得及。谁也没想到后来变成这样。”
*
君霆宴从看守所出来已经下午三点,估摸回到市区还要一个钟头。她给张筱和顾楚云发了条信息,召集两人四点半到律所中会议室集合,讨论下一步的搜证方案。
顾楚云大病初愈,再现身时竟没半点病容疲态,新理的发型短而利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还破天荒地穿了件浅色衬衫,比之前的模样至少年轻五岁。
君霆宴见了差点没认出来,也不知道这人哪根神经忽然搭对地方,一夜之间美商上线。张筱干脆开起玩笑:“没看出来啊,原来赵哥是潜力股,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啊?”
“剃个头就潜力股了?那你是没见着你赵哥年轻的时候。”顾楚云径直走到君霆宴旁边,拉开她身侧的转椅坐下,“不信问你师姐。”
君霆宴立刻否认拆台:“假的,别信。”
张筱哈哈大笑。
顾楚云精心拾掇一番却没捞到半点好处,只得悻悻收起上一秒的得意,老老实实看起君霆宴刚刚发到群里的会见笔录。
聊起案情,张筱对何远征的情况不算乐观:“虽然何远征坚称他把人带回分局是为了‘做思想工作’,但这说法其实挺牵强的。做思想工作的目的无非是让袁大海交代案发现场、同意指认,这个肯定属于讯问的一部分。对在押犯的讯问既不在看守所,也不在专用的讯问室,而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这个做法本身就是严重违规。现在出了事情,不论检察院还是法院,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何远征有问题。”
“你这一看就没审过犯人。”顾楚云说,“提人出来指认现场,到半路了说记不清了,换了你你怎么弄?再给拉回看守所去?要照这样案子都没法办了。”
“你要是想讯问,那就得在看守所。”张筱反驳,“法律这么要求,是因为在看守所以外的地方讯问缺乏对刑讯逼供的监督手段。办案效率也不应该是违规的借口。”
“好,那我问你,车开到半路,他说他记不清了,警察说‘你再想想,你同伙都撂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算不算讯问?还是说,因为他是在押犯,何远征是警察,出了看守所就不能跟他说话?”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又没说不能说话,只说不应该在看守所以外的地方讯问!”
顾楚云直接给气笑了,“照你刚才那说法,只要是跟案子有关的问题,都叫讯问。那人家何远征是警察,跟嫌犯说话不说案子,聊闲天儿啊?”
“……就算何远征把人拉到分局能说得通,可他晚上问完话了,应该把人送回去啊!非要留人家在办公室过夜,还把人绑在椅子上绑一晚上。”
“你刚才讲规定,现在又不讲规定了?规定的提押时限是24个小时。何远征前一天下午一点把人提走,案发当时根本没到24个小时。”
“那他也不能——”
“行了行了,”君霆宴眼看两人要吵起来,赶紧出声制止,“我们在这争论这些没意义。何远征和王硕的确有违规的地方,但是违规讯问是一回事,刑讯逼供是另一回事,二者不能混为一谈,不然就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