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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凌灌行愣是一个都没看上，偏看上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

好吧，赵嬷嬷承认，林双的模样是过分水灵了些，可他到底是男儿身，到底没有女子细心。

虽说林双为人勤恳，吃苦耐劳，可他性子慢，沉默寡言，也不懂得曲意逢迎，讨主子欢心。

加上凌灌行性情冷漠，手段狠厉，雪鸢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是容不得身边人犯错的！

“林双啊，嬷嬷也没办法，嬷嬷都替你说过好话了，只要你安分守己，王爷不会为难你的。”

说实在的，赵嬷嬷也舍不得将林双送入虎口，她也苦口婆心劝过了，让凌灌行再好好挑挑，实在不满意，侯府还可以去外面买新的婢女，也不至于让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去主子身边贴身伺候。

可凌灌行一旦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

“我只要林双！”

“不懂规矩可以让她学！”

“本王可以给她时间，若还学不会，那侯府也容不下如此愚笨之人！届时，嬷嬷可将她打发了，叫她离开侯府便是！”

凌灌行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林双父母早逝，若离了侯府，他要去哪里安身立命？

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赵嬷嬷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能去王爷身边伺候，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若是做得好，王爷不会亏待你，你也不至于呆在这后院，一辈子做个洒扫院子的下人，你说是不是？”

江檀儿摇了摇头：“嬷嬷，林双不要什么福气，林双就想本本分分做个下人，那样的福气，林双可以让给别人。”

赵嬷嬷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怎就这么没有追求，就甘愿扫一辈子地？”

江檀儿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就乐意扫一辈子的地，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她不想去追求，因为太耗费精力。

她觉得一个月拿半两银子的月钱已经很不错了，她哪里还敢贪多。

赵嬷嬷恨铁不成钢，最后不得不将凌灌行的原话转告给她。

“不是嬷嬷没替你说话，王爷说了，他只要你，若是你执意不肯去，那侯府也容不下你了。”

“别怪嬷嬷把丑话说在前头，身契未满被赶出府的，将一辈子被视为贱奴，一辈子也脱不了奴籍，这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嬷嬷，我……”

“放心大胆的去吧，王爷又不会吃了你。”

第7章 ：回敬

江檀儿有些害怕。

此刻，她正跪云轩房的地板上，光滑平整的地板干净地如同一面镜子，她甚至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裤子有些短，露出一截纤细瘦弱的小腿，地板很硬，硌得她膝盖骨生疼。

她跪了很久，屏风后的男人一直没让她起来，她便一直跪着。

门被推开，玄武从外面进来，路过江檀儿身边时，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十分古怪。

他径直朝屏风后走去，不知在凌灌行耳边说了些什么。

片刻，玄武又出了门，屏风后的男人也终于站起身。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步伐沉稳而有节奏，江檀儿不敢抬头，直至面前出现一双绣着祥云的男靴。

“嬷嬷可曾教过你规矩？”

再次听见凌灌行的声音，江檀儿打了个寒颤，她点了点头，回道：“教过的。”

凌灌行道：“看来是赵嬷嬷失职，她竟没教你，与主子说话时，要抬头！”

闻言，江檀儿这才胆怯地抬起头。

可他浑身自带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普通人尚且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此刻的江檀儿。

仅与他对视一眼，江檀儿便迅速垂下眼，不敢再去看他，语气却是十分恭敬：“是小的记性不好，不关赵嬷嬷的事。”

凌灌行站在江檀儿面前，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

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麻布鞋裹着的小脚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一身旧衣洗得泛黄发白，与他华而不奢的房间格格不入。

他蹙眉。

侯府给下人发放的月钱不低，饶是最低等的下人，一个月也有半两银子，到了年终还会额外发放三个月的补偿。

别的丫鬟在发放月钱时都知道给自己添补新衣和首饰，再不济的也会买两盒胭脂。

反观她，一身粗布麻衣，竟也舍不得给自己买身好点的衣服？

穿得如此朴素，倒衬得是侯府薄待了她！

不过，旧衣虽旧，却不是褴褛落魄。盘扣扣得严丝合缝，倒也显得几分干净整齐。

目光上移，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那晚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凌灌行有一瞬的失神。

半晌，凌灌行问道：“入侯府几年了？”

江檀儿回道：“三年”

她记得，哥哥是三年前入府的，两年前哥哥去世，她便代替哥哥入了侯府，算下来，可不就是三年！

凌灌行疑心重，江檀儿不敢胡乱回答。

可接下来的话，却叫江檀儿措手不及。

“本王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叫江檀儿？”

江檀儿愣住，额上渗出一层细汗。

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强装镇定地回道：“是有个妹妹，叫江檀儿，三年前不幸被山洪夺去了生命。”

凌灌行道：“听说，她与你是孪生兄妹？”

原本苍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江檀儿双手紧紧攥紧了衣袖。

“是的，王爷说的没错。”

江檀儿很想跟他说实话。

毕竟一个谎言，需要成百上千个谎言去圆，况且这两年因为隐瞒身份，她也吃了不少苦头。

可是，倘若她说了实话，王爷真的可以饶恕她吗？

江檀儿不敢赌。

她怕死，也惜命，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她只盼着五年时间快些过去，到时，她便能平安离开侯府。

凌灌行的目光一刻也未从江檀儿身上离开。

方才提到这个名字时，江檀儿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果然，他猜得没错，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林双，而是江檀儿！

薄唇勾了勾，难为她潜伏在侯府这么久，竟叫他没发现她。

凌灌行几乎可以肯定，她潜伏在他身边定然是有目的。

不折手段爬上他的床，这世上除了三皇子的手笔，恐怕也没谁了！

凌灌行双眸微眯，难为他费心，竟找来这么个尤物。

“你可认得三皇子？”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凌灌行看向她的眼神唯有冰冷与审视。

江檀儿摇了摇头，她一个最低等的下人，怎会认得什么皇子。

凌灌行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给过她机会，倘若她坦白从宽，或许他还能既往不咎。

偏偏这人满嘴谎话，没一句是真的。

既如此，他也该回敬三皇子一份大礼！

“去找秦管家要几套衣服，明日随本王出府。”

江檀儿疑惑地抬头，由于是背光而立，他的面色隐于阴影，江檀儿一时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见江檀儿迟迟不动，凌灌行侧目，语气骤然变冷：“现在，你可以滚了。”

第8章 ：委屈

侯府的库房是由秦管家打理。

府中大小事务开销都需经过秦管家的同意。

丫鬟们每年可以领两套应季的衣服，再多领便要自己另外掏五十文铜板。

江檀儿身上的衣服已经很陈旧了，是哥哥入府时秦管家发放的，后面两年江檀儿去领了一次，秦管家仗着江檀儿在府中无依无靠，便中饱私囊，非要她额外付五十文铜板才给她发放衣服。

不仅如此，秦管家还总是趁着没人摸她的手，掐她的腰，喜欢亲昵的喊她双双。

外人面前，秦管家和蔼可亲，私底下却是个衣冠禽兽。

江檀儿很讨厌秦管家，每次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更舍不得自己的钱，后面便再也没去领过衣服。

想起明日要随凌灌行出府，江檀儿就犯难。

她不能穿得太寒酸，不然就是丢了侯府的脸面。

最终，江檀儿从床板下翻出木匣子，取了五十文铜钱，还是决定往库房跑一趟。

秦管家一看见江檀儿就两眼放光。

打从第一次见到江檀儿，秦管家就觉得这人长得水灵，虽是个男儿身，可那清丽的容貌丝毫不输女子。

秦管家三十几岁的人了，一直也没娶妻，久而久之，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色心，一看见江檀儿就忍不住想要调戏调戏。

“秦管家，我来领两套衣服。”江檀儿把铜钱摊在秦管家面前，自己往后站得远远的。

“五十文铜钱，你数数。”

秦管家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发现，许久不见，江檀儿的模样长得更好看了，目光溜到她平坦的胸部，秦管家心中觉得惋惜。

只是可惜，怎就是个男儿身。

秦管家一边数着桌上的铜钱，一边饶有意味地看着江檀儿。

江檀儿被他的眼神盯得寒毛直竖，她只想赶紧领了衣服离开这里。

秦管家却将面前的铜钱往前推了推。

“双双啊，这钱不够啊。”

江檀儿没想到秦管家会坐地起价，当即急道：“怎么不够了？今年我还没领过衣服呢，你额外收我五十文钱也就罢了，怎如今还涨价了？”

秦主管笑道：“双双啊，不瞒你说，现在布料涨价了，侯府的丫鬟奴才也多了，我身为侯府管家，就得为侯府缩减开支啊。”

“你……”江檀儿气极，却也无可奈何。

秦主管是侯府主母亲自提拔上来的人，说起来，还是主母外戚的连襟，江檀儿得罪不起。

当初她也给赵嬷嬷反映过，可赵嬷嬷只劝她息事宁人，莫要得罪他。

江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