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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迩微微颔首，轻声道，“这些，殿下自己看着办就好。”

褚湛根基尚浅，性情又阴戾多疑，世家大族权势煊赫，实地里又与他不和，于他而言是一大威胁，何况一路走来，褚湛深受官吏士宦倚赖，今朝大权得握，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来继续稳固他们的拥护，郁迩不用做任何引导，褚湛自己就会想方设法地覆了世家……

缄默片刻，褚湛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郁迩，踟蹰道，“另外……”

半晌没有下文，郁迩没有抬首，轻笑了一声，“有话直说便是。”

“是。”褚湛眼帘微垂，措了一下词，“今日城楼之下，虽是先生有言在先，责令放过褚承二人，但是他楚望述目无君主，并未过问我的意见，便随意调遣镇远军……，威势过大又不受控制，让学生心里有些不安……”

郁迩默了一会，悠然道，“殿下想要怎么样？”

褚湛微微摇头，似是困顿，“学生不知应当如何。”

“与其担心这个……”郁迩淡淡掀眸，温声道，“殿下不觉得禁卫军的威胁更大吗？”

“叛军兵临城下，殿下尚且还可风轻云淡地放过他们，皇室权威任意挑衅，谋逆之罪形同虚设，今日开了这个口子，那么来日呢？”

“先生的意思是……”褚湛敛眸，沉思道，“我应该先处理禁卫军？”

“殿下有自己的主见，话取几分，也端看你自己。”

褚湛面色微凝，沉声道，“是，我明白了。”

褚湛离开后，楚望述顺手端了杯热茶不疾不徐走了进来，轻搁在他面前，笑道，“还挺能忽悠。”

“顾将军树敌不少。”郁迩覆过他的手将他拉近了些，低笑道，“不过若是嫁我了，总归还是要回南郡的，这群人也算不得什么……”

楚望述没搭话，默不作声转了个话题，“褚承和褚淀怎么样了？”

“死不了。”郁迩摩挲着他的掌纹，不知在想些什么，随意道，“往后离了北楚，天高云阔，于他们而言也算新生。”

咚咚咚。

书房门敲响了，随后响起下人恭谨的声音，“先生，林丞相来了。”

而后楚望述清晰地看清郁迩眸光暗沉了几分，连带着握住自己的力道也加重了些，伴随着稍稍清冷的声线。

“不见。”

～～

几日后。

沐浴过后，微湿轻透的衣料半拢半显，隐约可见其间白皙紧致的肌肤，楚望述甫一捋干墨发，便被人从后抱了起来，双手下意识搭在那人的肩上。

残烛熄灭，房间内只余些透下的月光影影绰绰，郁迩动作极轻地将他抱在怀里，然而楚望述横坐着一动不动，因为他可以很清晰地觉察到某种威胁。

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楚望述抿了抿唇，低声提醒，“明日是褚湛的登基大典……”

帷帘落下，周遭寂静，郁迩这才应声道，“我知道。”

“……”楚望述幽幽道，“那你还……”

“前段时间事务冗杂，难得清闲，趁着褚湛登基，正好得空。”

虽说礼部总揽大典事务，但楚望述知道郁迩平时将活全都扔给江谦去做了，自己反而消极怠工……

“热闹没什么好看的……”郁迩将他揽紧了些，轻笑道，“我们就留在家里。”

“……哦。”

楚望述劲瘦的腰间没有一丝赘肉，墨发间飘逸出的松木香缕缕溢过鼻间，沁凉清爽，直让郁迩心猿意马。

衣衫除过，郁迩单手环着他，一手在床测翻找着什么东西，随后一片静寂中，楚望述听见了瓶罐的清脆碰撞声。

虽然已经很多回了，但楚望述每到这时面容间总会泛上晕不开的红，不自然间还会带着微微的轻颤和僵硬。

一片黑暗之中，就算郁迩看不清怀里人的神色，也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状态，于是扣着他的后脑让他将头枕在颈间，低声笑道，“害羞的话，就不要看了……”

楚望述自尊心受挫，闷了一会，磨牙道，“我不想明日瘸着走，你最好注意一点……”

“阿述。”郁迩有些不忍，又有些好笑，柔声道，“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方才说留在家里，意思是，这两日你可能不用下地。”

可能……

楚望述呼吸一滞，“……”

郁迩感受到他的僵硬，安抚性地顺过他的背脊，悠悠道，“顾将军声震天下，来到北楚之前，我曾设想过许多排除楚望述这一ᴊsɢ最大障碍的方式，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以色侍君……”

“不……”楚望述十分不认可，挣扎着想要起来，商量道，“我不需要你牺牲色相，很晚了，今夜还是早点睡吧……”

方才郁迩说两日也不过是在吓唬他，然而楚望述明显惊慌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让郁迩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悠悠笑道。

“其实是个战神挺好的，至少在体力上不会跟不上……”

第100章 破灭（八）：朝政

“不行，我……”

楚望述浓密修洁的眼睫微微颤着，唇角轻抿，话到一半却蓦地噤了声，同时身子忽地战栗，搭在郁迩肩上的指节邃然间攥紧了，手背依稀可见筋络……

郁迩才听见他的话一般，漫不经心地笑道，“什么不行？”

楚望述咬紧了下唇不再多言，血色一点点蔓延至耳根，此刻开口，绝大可能发出的会是颤音，太狼狈了……

郁迩玉白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地顺着楚望述的背脊，尽量让他适应着，察觉到他还有些痉挛，默了一会，轻声笑道。

“阿述，你有点敏感……”

夜里清寒，郁迩揽着他侧躺下来，温暖棉绸的锦被款款上移，静谧而舒适，楚望述头埋在郁迩的臂弯间，呼吸渐渐深沉，房内清隽的玉兰香与松木香交织着，瀑在这一隅安生之地。

不知过了有多久，这一夜悠长宁谧，淡薄的云层永不停歇地聚聚散散，清露滴滴凝结，在寒风的拂掠中颗颗下坠……

“郁迩……”

楚望述掀开迷离涣散的眸子，万籁俱寂的夜中，含着细微哭腔的声线低沉而清晰，郁迩的指节陷入他杂着些汗滞的墨发中，知道他这是濒临极限了，楚望述从来都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每次到了边缘，也只会通过唤名来暗示自己……

郁迩抬手轻柔地拂过他的面颊，果然在眼睫处触到了些湿润，柔声开口，“哭了？”

“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难道不是吗？！

楚望述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牙关，微微抬首，狠狠咬住了郁迩的肩头疏散疼痛。

肩上一阵痛感，郁迩微微垂帘，半晌低笑道，“专心感受。”

“……”

～～

翌日，艳阳普照。

昨夜昏沉之间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