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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榻边的顾菀姝眼眶一红：“娘。”

唐母浑浊的目光闪了闪，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棉棉，你瘦了，在王府……可是伤心了？”

顾菀姝心一紧，险些落下泪：“棉棉不伤心。”

她深吸了口气：“娘，您放心，以后棉棉定不会让您再受苦。”

心底的涌起的愧意让她声音都有些颤抖。

上一世，她满心都扑在萧启桓身上，以至于错过与唐母的最后一面。

这是她的错，也是她的痛……

次日，顾菀姝就开始治太子的眼睛。

她先将裹着药的细布轻轻蒙住景行止的双眼。

两人靠的很近，温热的气息洒在景行止的鼻尖，竟有种猫爪挠了下心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

顾菀姝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景行止竟然知道自己在想别的。

她将细布打了个结，转身拿出银针：“我来往太子府一事恐怕早已入了萧启桓的耳了。”

淡淡馨香的远离让景行止心莫名空了瞬。

他轻咳一声：“害怕了？”

顾菀姝莞尔一笑：“这不是有殿下吗？”

话一出，她顿觉这话不妥，忙讪讪改口：“不，我的意思是……”

“施针吧。”景行止打断她，声音中忽然多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愉悦。

第九章 原来如此

顾菀姝耳尖微红，不敢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给他扎针。

待她诊治完毕，离开之后。

景行止却久久坐着未动。

石璟安静站在一侧，却听景行止忽道：“你去送两瓶枇杷露给唐姑娘。”

闻言，石璟愣了一下。

细想刚刚顾菀姝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沙哑，可太子殿下何时竟会关心一个女子的小事了？

日暮时分，敢在宫门关闭之前，顾菀姝出了宫门。

如今她将唐母接出，自然不好再住在太子府。

便暂时租住了一处小院。

行至巷口，一墨色身影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入巷内。

顾菀姝吃痛地揉着手腕，抬头间，眼眸一怔。

竟然是他！？

萧启桓看着面前脸色红润的人，心底五味杂陈。

离开了王府，离开了他，顾菀姝似乎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了……

他喉结滚动，如鹰爪的目光紧锁着她：“你现在回来，本王还可以让你做本王的王妃。”

顾菀姝一愣，只觉他的话荒唐又可笑。

她冷嗤一笑：“王爷可真看得起我，不顾身份来亲自赐我殊荣。”

满含讥讽的语气刺的萧启桓脸色一沉。

“身份？”他看着顾菀姝，目光幽深，“你出入太子府又是以什么身份？”

只要想到顾菀姝与景行止来往密切，他胸口便烧起了无名业火。

顾菀姝神色冷淡：“与王爷何干？”

萧启桓心不觉一窒，更为不甘：“难不成你的真心，只要是个男人便能交付出去吗？”

闻言，顾菀姝眼神瞬变。

前世她死前萧启桓的话又一次响在耳边。

她看着萧启桓，一字一句：“萧启桓，你也知道我曾真心对你，可你又给了我什么？”

是无尽的冷漠和一次次的羞辱！

自作自受，随意埋了……

她永远记得这句话，随着她的灵魂到了今生。

所以她绝不会回头，也绝不会再向他低头。

望着顾菀姝泛着红的眼，萧启桓心神大震。

半响，他怔怔问：“这三年，你后悔了？”

顾菀姝给了答案：“悔不当初。”

不过四字回答却尖锐的像针刺在萧启桓的心口，让他痛而迷惘。

顾菀姝深吸一口气，攥着双手，问出了两世她最想知道而没能问出口的问题。

“萧启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唐微荷？”

萧启桓怔住了。

“五年前，我在江东剿匪时受伤坠江，奄奄一息之际是微荷救了我，从那时起我便起誓要娶她为妻……”

他说着说着，不知道他的话与其说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唐微荷，更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娶唐微荷。

而顾菀姝听着，脸色却一点点苍白。

“原来如此。”她压低的声音不知何时嘶哑。

那纠缠不休的不甘和痛苦，还有最后一点爱，都被这话绞了个干净。

只剩她空洞洞往下坠。

五年前，唐家回江东祭祖，她在江边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那男子留下一个碧绿玉佩，说是自己一定会来报恩。

三年前，她嫁给了她救的男子，还以为是天赐良缘……

她不知道萧启桓为何会认为那是唐微荷，但也无所谓了。

顾菀姝从怀中拿出一块碧绿玉佩，看也不看的向他扔去。

“还给你。”

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这一刻的情绪。

终于知道了真相，她只想痛快大哭一场，却发现自己没了眼泪

原来她的眼泪早在上一世就流干了。

顾菀姝没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踉跄走了，只留下一句让萧启桓听不明白的话。

“这东西我珍藏了十几年，如今才知道，这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而被留在原地的萧启桓，在看见玉佩的那一刻，整个人便直直愣住了。

这玉佩正是自己留给救命恩人的。

他捡起玉佩，巨大的恐慌和不安攥紧了他的心。

从指尖冷到心尖。

不，不会的……

萧启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王府，唐微荷殷勤的上前替他更衣。

萧启桓心想，他应当相信微荷才是。

可他却听见自己若无其事的问出了口：“微荷，当初你救我时，我送你的珊瑚手串呢？”

唐微荷浑身一震。

她根本不知道还有珊瑚手串这件事！

唐微荷声音变得低沉：“那手串我本来贴身收着的，却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神情伤心，似乎真是为了丢失的手串伤心极了。

可她的话，却好似一道天雷劈中萧启桓。

胸口处的玉佩一瞬几乎滚烫到烙进他胸口！

他，认错了人——！

第十章

萧启桓推开唐微荷为自己更衣的手。

带着戾气，一字一句问：“当初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唐微荷被吓得一愣，眼神闪躲起来：“当然是我，殿下这是怎么了？”

萧启桓声音冰冷：“我当初给你的是一块玉佩，你为什么不知道呢？”

唐微荷心神一震，随即跪了下去。

“其实，殿下的信物一开始便被我弄丢了，我担心殿下会怪罪我，只好什么都不说。”

她抱住萧启桓的衣袍，泪水莹莹：“殿下，您不相信我吗？”

他该相信她吗？

可如果不是唐微荷救了他，如果当初救他的就是顾菀姝！

那他这些年的都做了什么……

他看着唐微荷委屈含泪的眼，最终冷冷道：“我信你是，今后，本王绝不会再提这件事。”

说完这句话，萧启桓却拂开唐微荷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他身后，唐微荷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乍然浮起令人心悸的狠毒。

另一边，顾菀姝踉跄回到院子。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终于缓和了心绪。

一切都过去了。

她告诉自己。

推开门，顾菀姝就见唐母和梅朵在院子里说话。

她上前为唐母把了脉才松了口气。

唐母自听梅朵说顾菀姝已与萧启桓和离，顿时又怜又愧：“棉棉，娘拖累你了……”

顾菀姝心一刺：“娘，是棉棉没用，让您在侯府受了那么多苦……”

唐母沉叹了口气，只觉这都是命。

夜阑。

顾菀姝没什么睡意，让梅朵去歇息后捧着医术坐在烛旁看了起来。

她微蹙着眉，回想着当年师父是如何治眼盲的人。

如果景行止眼睛不能复原，会不会像上一世那般战死沙场？

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只当不忍这么好的人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夜渐深，顾菀姝也倦了。

她放下书，正要灭了烛火，却听外头有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