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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镇定自若，自以为是的面具。

　　“不用了，你以前送我的那些礼物也都留在宋家，你们可以随意处置。”

　　她用尽全身力气，遭受万分煎熬做出的决定，在他眼里，却像是在看一个小把戏。

　　一个为了吸引他注意，争求他关注的小伎俩。

　　司南语气颇为不耐：“这段时间出差，是我冷落你。”

　　“以后我会注意。”

　　这是司南第一次在苏曼面前低头，给她解释。

　　苏曼摇头：“不，司南……我是说，我们没有以后。”

第7章

　　“我不想喜欢你了，也不想住在宋家。”

　　像鱼离开活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以后……我们各过各的。”

　　把这些话吐出后，苏曼心里松了口气。

　　高大的男人站在客厅落地灯的光亮处，宽阔的脊背挡住了光线，形成一个黑色的晕着光影的影子。

　　气压变得极低，苏曼逆光看向他。

　　倨傲的声音从那团影子处传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曼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分手”这两个字她酝酿了三个多月。或许更久，三年那么久。

　　面前的影子渐渐靠近，一步一步，逼得苏曼无处可躲，直到她被庞然而紧密地接触，空气里浮动的因子，她隐隐地感受到，来自那个人的怒气。

　　很淡，但是难以控制。

　　其实司南已经很久没发火了，最近两年他越来越不动声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苏曼就再也没见过他生气，她也曾经试图测试过自己在司南心里的地位。

　　可是——这个男人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说实话，苏曼其实挺怕他生气的。

　　哄了他这么多年，似乎已经成为刻在她生命里的记号，只要司南一生气，她就一定会示弱。

　　强大气压笼罩之下，苏曼艰难地开口：“你不爱我，我们没必要这样互相耽误下去。”

　　这是她的真心话，有的时候别人议论多了，苏曼自己也会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她，司南才常年不会来。

　　但后来想想，其实是与不是关系都没那么重要，就算不是因为她不回宋家，司南这三年冷落她是个事实。

　　她想分手的更体面一些，所以软下声音，好好地解释：“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很开心……其实，我也挺不开心的。”

　　他们在一起八年，除去一开始少年那段时期，两人情投意合外。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司南事业和野心的暴涨，他们像是两块隔着深海远洋的板块一般。

　　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也说不上几回话。

　　司南听到这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沉着声道：“你是后悔了？”

　　苏曼话未说完，半张着嘴巴，惊讶看着他。玻璃色的眼睛里，闻上一层浅浅的水汽。

　　司南：“苏曼，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愿意的？”

　　“从你八年前住进宋家，对外宣称是司南未婚妻，从你选择这样的生活开始，就应该知道要承受这些。”

　　苏曼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司南似乎颇为厌烦苏曼跟他计较这些，他甚至觉得苏曼跟他说的这些，十分无理取闹。

　　她嘴唇蠕动，想解释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爱了八年，苏曼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司南把都把自己对他的好，当成了理所应当。

　　他不仅没有对苏曼投入的爱意报以同样的感情，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苏曼的自作自受。

　　她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身体摇摇欲坠，想要扶住什么，她身体一微微倾斜，就被男人一只手托住，然后拥入进怀里。

　　她不想靠近这个怀抱，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放开我！”

　　司南的大手紧紧地箍着她，以最亲密的距离，说出最残忍的话。

　　“苏曼，你喜欢我八年，现在要和我各过各的。”

　　“你到底是在考验我，还是在考验你自己？”

　　苏曼哑然。

　　从始至终，分手这件事，好像只折磨她一个人。

　　她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如果手里有刀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剖开司南的心口。

　　摸一摸他的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司南，你一定要对我这样吗？”

　　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好，我承认，我错了。”

　　司南听她认错，终于缓了缓脸色。

　　苏曼：“我错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喜欢你，我错在这些年就不应该等你，守着你。我错在我太痴迷你了。”

　　“我错了行不行？”

　　司南的眼里一片暴怒，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苏曼这般决绝的“认错”，像是断后路似的，将司南心里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傲和胜券在握的矜持，全都碾碎。

　　他似是听不得这些，直接对苏曼的一辈子下了断言：“这辈子……除了我。”

　　像是可怜苏曼的挣扎一样：“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司南的话并没有错，这段感情里司南永远是个掌控着，而苏曼永远扮演一个追随者的角色。

　　他坚定地认为苏曼深爱他，所以说这些话时，完全不顾及苏曼的感受。

　　或许说，他从来没有考虑，需要顾及过苏曼的感受。

　　因为苏曼爱他，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任意践踏。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司南，巨大的惯性让她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沙发上。

　　虚弱的口气，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杀伤力，颓然又决意：“我……我会努力不去爱你。”

　　她坚定道：“就算现在不行……以后也一定可以忘记你。”

　　一直镇定自若的司南，听到这句话，冷冰冰的表情出现裂痕。

　　掩饰住心里徒然的乱意，他居高临下地宣布：“你不会有机会。”

　　他不会给她机会忘记，也不会给她机会不爱。

　　苏曼胸膛里那点爱意，已经被割离的七零八落。

　　虽然不想承认，但苏曼对他的爱意早已深入骨髓，哪怕两人在僵持，闹别扭，司南也能将这些话随意说出口，像是拿捏筹码一样。

　　她的放手，她的挣扎，她的痛改前般，司南都不信。

　　这个男人强大又骄傲，他现在用他在商场上对待敌人的那一套对待着苏曼，他理性分心着自己的筹码，自己的优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苏曼根本不会离开他。

　　“我给你一天时间冷静，后天后我来接你。”

　　苏曼觉得自己很没骨气，盯着司南想反驳什么。

　　可司南这般强势的样子，苏曼无力辩解。

　　当苏没有人会相信苏曼能热烈的爱司南一辈子，一如现在也没有人相信，她会主动离开。

　　——

　　司南离开后，苏曼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久久地没有再动。

　　凉如水的月色从净透的玻璃装外照进来，清冷的月辉洒在她的身上，瞬间巨大的悲伤感像潮水一样，汹涌而又窒息地朝她淹来。

　　她和司南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爱人，在司南还不是如今叱咤风云的宋先生时，她便陪着他。

　　前五年对司南来说，执掌宋家像是触碰炸弹，谁也不知道在他司南手里，宋家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糟。

　　但苏曼一直无条件的相信他，等到宋家越来越好，司南的野心越来越大时，苏曼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确实，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

　　若是被别的东西占据了地盘，原本重要的，岂不是变得越来越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