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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肉。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帝邪臣俯瞰着高楼之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渺小如蝼蚁，可是他知道，他们所有人一定在某一个人心里占据着不可磨灭的位置。

正如楚湄在他心里的位置。

“顾总，贺小姐的经济案，有人在上诉！”助理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下打断了帝邪臣的思绪。

帝邪臣猛地回过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湄的案子，怎么可能会有人上诉？她人都不在了！

“查出来了没有？是谁？”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助理连连点头：“是杜禹泽杜总！”

一瞬间，帝邪臣恢复如常，整个人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他忽然想起来，楚湄的葬礼，杜禹泽没有去参加。

而当初杜禹泽跟宋家的案子，顶多让他拘留七天，按他们俩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不来参加楚湄的葬礼呢？

忽然，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问题冒出了头，一个大胆精心的猜测，在他脑海里成型。

当初所有人都说死的那个人是一位贺小姐，可是没有人告诉他这个人叫楚湄。

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很多经济犯，他们可以都姓贺，他们也可以都是女人。

当时他是太过悲痛，所以忽略了这一点，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先入为主，认为姓贺的经济犯就是楚湄。

再加上当时的工作人员说那位贺小姐是个孤儿，他便以为……所以也没有让人仔细去查过。

“快去查，杜禹泽帮忙上诉的当事人是不是楚湄！”

帝邪臣的心一下子被紧张填满，却又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样的想法让他几乎可以确定，楚湄没有死，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第二十一章 迫切

江城难得的晴朗天气。

帝邪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街道来往的人PanPan群。

阳光撒在办公室里从他的左肩到右肩，拉伸出时光慢慢走出来的痕迹。

他像一种古老而沉默的雕像，静静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在助理进来的时候，他眼神微动将椅子转了个身。

“怎么样了，查到了吗？”帝邪臣开口，喉头有点生涩。

助理连忙走上前：“查到了，确实是贺小姐。”

帝邪臣眼中不受控制的亮起一丝光芒。

一时间，他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好像所有的大悲大喜，都在这一刻压抑成了空白。

明明他才为她举办了一场葬礼，他带着那样大的决心，与她告别。

可原来她居然还活着。

下一刻，帝邪臣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匆匆往外跑，他从未如此迫切过。

他急需要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一刻也不能等。

……

监狱门口。

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帝邪臣望着这一扇紧闭的大门。

忽然又重新地生出一瞬胆怯，说实在的，他实在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楚湄。

如果是以前，他想他是不会来看楚湄的，或许他单纯只会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这个人。

可是男人啊，愧疚里面掺杂了，爱就变得不清不楚了。

甚至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分清楚，究竟是爱占了上风，还是愧疚更胜一筹，才让他心里饱受折磨。

终于他还是进去了，但他清清楚楚看到楚湄的名字，心里有一块石头才像是落了地。

“抱歉，顾先生，371号犯人拒绝了你的探视。”狱警出来，很机械性的告知他结果。

371，如今楚湄这个名字只剩了这样一个代号。

帝邪臣站在原地，深深看了一眼通往监狱的路。

这条路很长又好像很短，但生生隔开了两个人，从此变成两个世界。

“你有跟她说，是我吗？”

狱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了，帝邪臣先生嘛，可是她拒绝了。”

原来楚湄是真的再也不想见自己了。

他忽然又想起那天，楚湄走出庭审大厅，那个绝然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开口却变得哑然。

“我知道了，谢谢。”

帝邪臣转身，开门出去。

却正好在门口看见了正要进门的杜禹泽。

两人相对而视，都有一瞬间的惊讶，写在眼中，不动声色。

杜禹泽看着他，冷笑一声：“顾总怎么纡尊降贵到这里来了？”

帝邪臣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可却头一次无法反驳。

他没有说话，径直从杜禹泽身边走了过去。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杜禹泽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谁做错的事情谁来承担，我不会让她蒙受不白之冤。”

帝邪臣的脚步顿了一下，听见杜禹泽开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帝邪臣不由自主地上前，轻轻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从那条小小的缝隙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楚湄。

许久不见她了，她好像瘦了不少，脸色有些暗沉，从前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

说起话来的时候，她也不会笑了。

但好歹，她还能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对他而言，这就已经够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表情的转身离开。

第二十二章 纠葛

半个月眨眼便过去。

帝邪臣看着手里的文件，暗暗有些出神。

“顾总，蒋小姐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助理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帝邪臣这才回过神来，合上手上的文件。

他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靠坐在椅子上：“不会，当初的帐本来就是她做的，至于漏掉的税款交上去也就没事了，第一次还有挽回的余地。”

助理这才放下心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顾总，这次咱们还有宋家，杜总一起保释贺小姐，看来这回是没事了。”

帝邪臣不由有些出神，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就不会怨恨自己了吗？

他心里䧇璍一时五味杂陈，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

做下了，对楚湄所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

“她什么时候出来？”

助理想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那位贺小姐：“应该是明天，明天一大早就会出来了。”

帝邪臣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对于楚湄的态度，他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了。

她并不想见他，而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纠结，这都有点不像他了。

“知道了。”他淡淡应了一声。

助理便很识趣地退下了。

看着远处的阳光一点点暗沉下来，帝邪臣心里忽然翻涌着，像是迷了路找不到出路。

良久，他收好自己的东西回了家。

这天晚上房间的灯亮了一晚没有熄灭，床上躺着的人也一刻没有睡。

第二天，天气也还算不错。

太阳在微微露出半个头的时候，帝邪臣便起了床。

他找出了衣柜里一套西装——这是楚湄曾经送给他的。

在现在看来，其实这套西装有些廉价，配不上他的身份，可他觉得穿着安心。

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他便出了门，等在了监狱门口。

那一扇厚重的，冰冷的大门紧闭着。

帝邪臣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等待那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当太阳快要升到头顶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了，快要中午了。

“嘎吱——”

抬手间，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楚湄似乎还是从前的模样，她身上还穿着那天从他家离开的那件衣服。

她的神情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站在门口好像有些茫然。

帝邪臣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心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他不知道这是胆怯还是激动。

大概她也看到了，停在监狱门口这辆醒目的车。

应该也猜到了，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所以，她只是飞快地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楚湄双手插进口袋，一步一步网跟车子相反的顾向走。

帝邪臣打开车门三两步追了上去。

“楚湄。”他开口叫了她的名字，比在所有无人时候叫的都要深沉。

可是，楚湄连停都没有停下来。

帝邪臣大步上前，直接挡在了她跟前：“你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吗？”

楚湄这才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跟前的人。

如此熟悉而又陌生，她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人。

半晌，她冷冷一笑：“真遗憾，顾总，您的盘算落空了，是不是很失望？”

帝邪臣身子僵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吧，跟我回家。”

楚湄笑了笑，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难道他以为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她还能对他言听计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