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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曼回身微笑，冲他们招手：“来得倒是巧，刚好，一人吃一碗梨水吧。阿鲤，今儿早上好像听到你咳了两声，你多喝点。舅父舅母的我去送，葵娘送去东屋吧。”
梨水？莫非是表姐方才带回来的山梨？
魏鲤不认得，但魏葵是吃过山梨的，汁水倒是挺多，就是不怎么甜，还有点酸，肉质偏柴，老一点的还会带渣。总之算不上好吃，但在山里摘来当水喝倒是挺好。
梨水，应该就是用梨子煮水吧。本来就不够甜，加了水味道岂不是更寡淡？
魏葵的食欲瞬间落入低谷，但那股子清淡的甜香萦绕鼻间，久久不散，硬是又拉回了正常水平线之上。
唔，反正应该不会比白水难喝，毕竟表姐近来厨艺好像突飞猛进……
林曼招呼完就自顾自去正屋送温暖了，回来一看，只见魏鲤捧着梨水吃得正欢。
“表姐，这个梨子软软的，好好吃啊，汁水也甜丝丝的，又不会太腻。”自从吃了林曼做的红烧兔肉和鸡汤，小家伙看表姐愈发顺眼，语气也带了点讨好。
魏葵已经吃完一碗，正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碗壁，见她回来脸上刷的红了，故作镇定道：“是啊，表姐是怎么做的？这山梨我吃过，沙沙的，也不怎么甜，没想到煮过之后这么好吃。”
其实林曼也没啥绝招，她又不是专业厨娘，上辈子的厨艺也就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做点味道不错的家常菜满足自已口腹之欲罢了。
这山梨生吃味道确实不咋样，但加热过后，里面的鞣酸经高温凝固，沙沙的颗粒也变得软绵绵的，吃起来可比生梨肉好吃多了。虽然还比不上外头几文钱一斤的好梨子，可她们不是穷吗，还挑啥？
林曼假装没看到她的窘迫，指着最后那碗大的问：“表哥那份怎么还不去送？你们要是还想吃，我再多蒸点就是了，反正也不贵。舅母说，咱们村后山就有这种梨子，回头你们要是得空就摘些回来，我给你们做。”
魏葵本来想问她怎么做的，结果林曼不接腔，只得红着脸夺过大海碗，扭身去东屋了。
魏鲤砸吧两下小嘴，意犹未尽地说：“表姐，还是算啦，蒸东西挺费柴火的。对了，里面一粒粒的红果子是什么呀？”
“是枸杞，能润肺明目，跟梨一起炖治咳嗽效果会更好。”
今天从春和堂离开前，林曼还顺手买了点常用的药材以及桂皮八角茴香等几味香料，正好今天都能用上。
因为材料有限，昨天的鸡汤是清炖的，放了点良姜，但因为先焯过一遍血水，最后熬出来的汤色泽清亮，味道也比王氏以前做的好。即便如此，林曼还是觉得偏寡淡了些，下次可以放点黄芪之类的药材炖，味道会更醇厚，还能补气养身。
视线落到旁边的猪下水上，林曼瞬间回忆起过去吃卤味的快乐，想象着那咸香软糯的口感，就忍不住眯起眼，小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就连那股淡淡的腥臭味也闻不到了。
落到回来洗碗的魏葵眼里，不免就想多了。
比如说，表姐对大哥用情至深，为了让大哥补身子亲自上山抓兔子，又努力挣钱买肉，亲手做梨水是因为不忍看大哥被咳嗽折磨……
唉，她之前对表姐的偏见是不是太大了，现在看着，如果她能一直保持下去，让她做自已的大嫂好像也不太坏。
可仔细一想，方才大哥见到她送梨水时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惊讶，又有点释然，活像是本以为来敲门的人会是表姐似的。
想到这里，小丫头不禁撅嘴。
她觉得表姐勉强能胜任大嫂的位置是一回事，可大哥要是真被表姐打动了、起了心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大哥生得又好，又有才华，怎么能主动看上这么普通的表姐呢？
反正，她家大哥最好了，天底下没几个姑娘能配得上！
林曼可不知道小丫头的曲折心思，见她脸色古怪，也懒得主动找话，转头处理猪下水去了。
这半副猪下水只有猪肺和猪大肠，猪心猪肚这些早就被人买走了，不过也不赖，猪肺等会儿可以跟大骨头一起炖个山梨汤。猪大肠可以跟五花肉一起卤，比单独卤更香。
要是有莲藕、豆干、海带这些就更好了，可惜季节地域不对，要么野集上没有的卖，要么早卖光了。
昨天杀的鸡还没吃完，还剩小半边，可惜那两只爪子被不肯吃肉的王氏率先啃了，不然可以丢进去一起卤，那可比清汤鸡爪美味多了，唉。
至于鸡蛋，家里倒是存了十来个，可那是给周敛补身子的，她要是敢用来卤肯定又要挨王氏一顿批。
剩下一根大骨头和瘦肉吊到井里，准备明天再做。
猪大肠自带某种不好描述的气味，洗起来不大容易，林曼从前一般用面粉、盐和醋来洗。这些东西在后世便宜得很，几块钱能洗好多次了，在这年头却算是珍稀物资，她可不敢这么“败家”。
当然，她今天一下子赚了那么多钱，又很实诚地上缴了一半，还主动给家里买肉，要是真提出来王氏未必不会给，只是，还有其他更简便的法子，就没必要捋王氏虎须了。
见林曼从灶膛里掏炭灰出来洗猪大肠，魏葵看她的眼神就很惊讶。
这是个什么操作？还有，猪肠子那么臭，真的能做好吃吗？可别把家里的锅都给熏臭了！
“表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不怕越洗越脏吗？”
林曼两手黑乎乎的，沾满了炭灰，一边搓猪大肠一边说：“不会，就是要用这个才能洗干净那股味儿。”
魏葵心里痒痒的，也想过来帮忙，却被林曼拒绝。
“就这么一副肠子，我一人洗就行了。你别沾手，要是闲着就做你的针线去。”想了想，抬眼笑说：“你要是好奇，就搬了针线笸箩坐这儿看着。”
魏葵撇撇嘴，还是乖乖照她说的做了。
表姐妹二人各自忙活着，时不时搭句话，主要是魏葵问，林曼点拨一些处理食材的技巧。
比如说，猪大肠用炭灰洗干净后，里面那层肥油可以刮下来熬油；猪肺切片泡几遍去血水，再煮汤就不会太腥。诸如此类。
突然间，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探头进来，嘿笑着问魏葵：“唷，这么早就开始做晚饭了？你爹娘可在家？”
林曼慢慢抬起头，脑海里那张该死的脸再次掠过，带来一阵恶寒、震颤。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原主二舅、魏小山的亲爹魏广德！
他来做什么？难道要替魏小山讨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