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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院

季母躺在病床上，闭着眼脸色苍白。

徐淑娴拉着季母的手，脸色甚至比季母更白。

难道是本应在一年后才突发的病提前了吗？

“大夫，我妈怎么样了？”她惴惴不安的问着。

医生摇摇头：“情绪激动导致的晕倒，等你妈醒了之后再做个全面的检查。”

“好。”

一整晚，徐淑娴都在卫生院照料季母，而温耀衡却一直没有出现。

第二天一早，她心事沉沉的回家。

走到家门口，她脚步顿住。

“季小姐，告诉你个好消息。”

叶莓看到她，笑得得意：“靳毅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回首都了。”

第8章

“不可能。”徐淑娴下意识出口反驳。

话落，就见叶莓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展开：“这可是他亲手写的。”

只见纸上写着‘申调首都报告’，那落款正是徐淑娴熟悉的字迹。

徐淑娴心中一刺。

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叶莓收起纸，不急不慢的说：“靳毅能力出众，还有一颗雄心壮志的心，但他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发展空间，你也根本帮不了他。”

徐淑娴哑口无言地怔在原地。

上一世，温耀衡本打算创业，却因为季母病了，放弃了一切。

叶莓说的没错，现在的她，对温耀衡根本帮助不了什么，说ˢᵚᶻˡ不定还会阻碍他。

见徐淑娴不说话，叶莓眼睛微眯：“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靳毅很多年前就认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早就结婚了。”

她说完，就高傲地擦着徐淑娴的肩离开了。

徒留徐淑娴呆在原地，紧攥着手。

原来，她的存在不仅阻碍了温耀衡的事业，还阻碍了他的感情吗？

徐淑娴站了很久，才缓缓打开家门。

屋内还保持着她昨日离开家的样子，看样子温耀衡昨天没有回家。

慢慢走进家门，她看着满屋两人的生活痕迹，只是怎么也无法相信温耀衡会不告而别……

徐淑娴拖着沉重的步伐再回到卫生院时，发现季母已经醒来了。

徐淑娴嘴角下意识扯起一个笑：“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母脸色依旧苍白，没回答徐淑娴的话，反而抓住她的手，红着眼说：“娜娜，是妈错了，妈不该逼你结婚啊，搞到你现在结婚半年就要离婚，你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徐淑娴一怔，眼圈也红了：“妈，你说什么呢？”

“要说有错，错的也是我。”6

她知道季母是为了她好，只是她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徐淑娴不想再提离婚这件事，便说：“妈你先休息，我去找一下医生。”

不管最终和温耀衡的结果怎么样，她只想让季母健康快乐的过完这一生。

病房外。

医生皱着眉对徐淑娴道：“你母亲的病我们这条件有限，实在是查不出，只有去大城市看看，才有可能治好。”

医生说着又叹口气：“还有这个医疗费用，我估摸着最保守也得要十几万……”

徐淑娴脸色一白，她最害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季母的病，提前发作了。

她语气平静：“我知道的，谢谢医生。”

徐淑娴本打算先攒点钱，再到深圳去倒卖货物，这样虽然辛苦，但是也来钱快。

现在季母的病提前，她也必须要立刻出发了。

徐淑娴跟季母说了一句就来到纺织厂里，却是向车间主任提交辞职申请书。

主任看到她的申请书，脸色黢黑：“厂里工人的铁饭碗你都不要，你还能上哪找到那么好的工作呀。”

徐淑娴知道这个时候没人能理解她的做法。

于是便说：“我要去大城市，为我妈治病。”

主任看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在辞工申请上签了字。

徐淑娴一提交辞工申请，厂里的人就都知道了。

她刚出车间，徐丽娟便叉着手大声嘲讽：“呦，这不是前班长吗？男人没有了，现在连工作也没有了，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去乞讨了？”

徐淑娴环视一周，工人们都盯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

徐淑娴只淡淡道：“这是新的开始。”

徐丽娟嗤笑不已。

徐淑娴淡然自若：“之后没有人跟你抢班长的位置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毕竟她记得，纺织厂明年第一次裁员名单中，就有徐丽娟。

说完，徐淑娴不顾旁人的眼光径直离开了纺织厂，一路上别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看起来她辞工的事竟已经飞速流传了。

徐淑娴冲回家，推开门，便愣住了。

她没想到温耀衡竟然在家里，而他旁边摆着一个行季箱，正在收拾衣物。

徐淑娴盯着行季箱，哑声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温耀衡继头也没抬：“我明天要去首都。”

徐淑娴呼吸一滞，原来，叶莓说得都是真的。

“那你，还会回来吗？”

温耀衡抬眼看了徐淑娴一眼，没有说话。

徐淑娴眼底黯然，她攥了攥手，竟是上前帮温耀衡折叠衣服：“那边现在很冷，我来帮你收拾吧。”

温耀衡却阻止了她，淡淡道：“我知道，我是在首都长大的。”

徐淑娴心口一攥，整个人都震住了，从前世到今生，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她手一松，衣服被温耀衡拿走了。

“咔哒”一声。

温耀衡关上行季箱中，看着徐淑娴。

他低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砸在徐淑娴心口：“离婚申请报告，记得签字。”

第9章

温耀衡说完，便提起箱子转身离开。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徐淑娴本想说季母的病，又猛然住了口。

就这样吧，她不该再连累他了。

看着桌上温耀衡已经签好的离婚申请，她沉重的抬起手，却无法签上字，只能红着眼收起。

第二天。

徐淑娴一早起来做好早饭给季母送过去，却没想到，卫生院里见到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

徐淑娴心一沉，抱着盒饭平静地走到了病房。

她打开盖子，把粥递给季母：“妈，吃饭了。”

季母却没有接过，而是盯着徐淑娴，压着怒气问：“你为什么要从厂里辞职？！”

徐淑娴想了想，缓缓开口：“妈，你的病这里治不了，我们要去大城市里治。”

季母立即反对：“我不需要去大城市，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一点事都没有，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现在就给我去向纺织厂厂长道歉，求他让你回去上班！”

季母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徐淑娴拉不住，只能先安抚情绪：“妈，我待会就去，你先把早餐吃了，出院的事我们听医生的。”

喂季母吃完药后徐淑娴就离开了。

她深知病情并不等人，越早进大医院，对季母的病情越好。

回到家中，徐淑娴也开始收拾东西。

收着收着，她却顿住了，满屋的东西，大多是温耀衡娶她时的彩礼。

缝纫机、全彩的搪瓷盆、收音机……都是80年代十分珍贵的东西，从前她从未仔细留意，如今看来，却件件都是珍重。

徐淑娴轻轻抚摸着放在橱柜上的收音机，发现收音机里还放着温耀衡为她托人从香港买回来的磁带。

她轻轻按下播放键，程百强带着忧郁的歌声回响在屋内。

“惟盼望情爱如旧，眼泪在心里流，苦痛问怎么休……”

听着听着，徐淑娴眼中一片模糊。

她伸手关掉收音机，飞速抹去眼泪。2

收拾好东西，她立即前往医院，路上，却听到有人说：“温耀衡和叶莓是真的相配，郎才女貌。”

另一个人啧啧称奇：“听说叶莓还是首都的大小姐，温耀衡之后只怕前途无量！”

“可不是，首都的人都派车来接他们了，走，我们也瞧瞧去。”

他们郎才女貌，那她又算什么呢？

徐淑娴难以抑制心中的疼痛，双脚好像不听自己指挥，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叶莓的家门口。

叶莓家门口停着两辆红旗豪华轿车，两个司机正在将行礼搬上其中一辆。

而温耀衡和叶莓正在和街道主任说些什么。

徐淑娴慢慢的走过去。

看到徐淑娴，温耀衡眼神中充斥着默然:“你怎么来了？”

“我……”

叶莓直接打断她的话：“你是来告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