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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蓉的视线穿过姜棉,故作惊讶:“将军?”
姜棉错愕回头,呼吸猛然一窒。
所有人都凝视着自己,林母得逞的笑容,谢景玉惊讶的表情,以及面前林轻鸿冷入骨髓的眼神!
======第5章======
残阳落下,天空突然飘起了雨,马车摇晃着穿过长街。
马车里,气氛犹如凝固的似冰。
姜棉几欲开口,都被林轻鸿冷凛的目光刺退。
直到下了马车,她才鼓起勇气扯住林轻鸿的袖口:“哥哥,方才的事……”
但林轻鸿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掌心空荡,姜棉瞬觉淋在身上的雨水都变成了银针,又冷又疼。
她站了很久,才迈开腿回院子。
不想刚进门,便见林轻鸿站在檐下,脚边还放着烧着火红的炭盆。
姜棉愣住:“这是做什么?”
忽然,两个丫鬟便捧着她这些年来画的林轻鸿画像出来。
姜棉心猛然一紧。
便见林轻鸿薄唇轻启:“烧了。”
话落,丫鬟就将画扔进盆中。
跳耀的火光烧的姜棉眼眶发红,她想抢回画,却被林轻鸿扼住手腕。
林轻鸿眸色如冰:“今日的事就当从没发生,以后莫再胡言乱语。”
他长袖一挥,余下的画像皆落入火中。
待画燃尽,林轻鸿才大步离去。
凝着盆中仅剩的火苗,姜棉只觉灼烧感渗入骨血,剧痛无比:“咳咳咳……”
一旁眼眶发红的紫兰慌忙扶住她:“奴婢马上去请大夫!”
姜棉摇摇头,蹲身拾起一片残页,手心发颤。
夜阑。
雨水拍打着屋檐,姜棉手持剑,在院中一次次挥舞。
林母、林婉蓉和林轻鸿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几乎揉碎了她所有力气。
姜棉身形一晃,手中的剑脱落在地。
紫兰急忙跑到她身边,将伞遮住姜棉:“小姐,奴婢求您了,进屋吧。”
姜棉强行咽下喉中腥甜:“紫兰,若我不是哥哥的妹妹,该多好……”
紫兰心疼不已,却无可回答。
一连数日,林轻鸿都宿在府外的宅子。
思索许久,姜棉终下定决心去找林轻鸿。
她想最后试一次,哪怕明知结果。
刚到外宅,正巧碰上林轻鸿出来,她一声“哥哥”还没叫出口,又见林婉蓉跟了出来。
姜棉怔住,望着这犹如夫妻的两人,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抬眼间,林婉蓉的视线与她相撞。
林婉蓉眼中划过抹狡黠,忽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林轻鸿立刻接下披风披在她身上。
林婉蓉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姜棉:“我听说前些日子姝宁病了一场,她可好些了?”
林轻鸿眉目一沉:“她自小驰马试剑,病从不过三日,何须担心。”
他说完,没再看一眼姜棉,护着林婉蓉便上了马车。
载着两人的马车远去,半响,姜棉才松开紧握的手。
口中莫名又苦又涩,连眼眶都涨涨的。
载着两人的马车远去,姜棉才松开紧握的手。
姜棉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与他二人相反的方向离去。
一南一北背道而驰,犹如她和林轻鸿的距离渐渐拉远……
回府路上,姜棉见路边摆摊算命的相士,不由自主走过去。
相士放下手中羽扇:“姑娘想求什么?”
她迟疑了会儿,姻缘二字最终成了“运数”。
相士不多言,将签筒递给她。
姜棉晃了晃,一支签落在桌上。
——弯弓征战作男儿,拂云堆上祝明妃。
相士看了眼签文,眉头皱了瞬后展开:“姑娘一身正气,日后必有番作为。”
姜棉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借先生吉言”。
她放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开。
见她走远,相士才满面愁绪地翻开签的背面。
半指宽的签面上明晃晃写着一个字。
——死!
======第6章======
日将暮,雨势渐大。
寒凉透过窗隙渗进房间。
才饮下药的姜棉听着远处的闷雷,只觉胸口堵得像被巨石压着。
她摩挲着手里的剑鞘,声音微哑:“哥哥还没回来吗?”
守在床畔的紫兰目露不忍:“小姐总是惦着将军,何不为自己想想?”
姜棉怔然一瞬,许久后才吐出一句:“习惯了。”
她又拿起剑,想要借此挥洒去心中烦闷。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姜棉皱起眉:“怎么回事?”
紫兰下意识想出去看看,一个丫鬟跑进来匆匆回话。
“小姐,将军在马场驯马时旧疾发作,从马上摔了下来……”
闻言,姜棉心狠狠一缩。
她来不及思考,立刻跑了出去。
冰凉雨滴砸在她身上,她却什么也顾不得。
跑进林轻鸿的的房间,就见桌上满是沾血的细布,林轻鸿闭着眼静静躺在床上。
“哥哥!”她抑着心尖刺痛,跑过去握住林轻鸿的手。
好冷!
一旁的大夫宽慰道:“小姐不必担心,将军暂时没有大碍,只是……”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寒毒已融入骨血,恐怕将军再难动武。”
姜棉浑身一震,想起林轻鸿受伤一事。
半年前,她作为先锋跟随林轻鸿讨伐南疆。
班师回朝时遭敌军探子暗箭,林轻鸿为保护她,才被涂有寒毒的箭射伤。
思及此,姜棉心如锥刺。
林轻鸿身为车骑将军,若是此生不能动武岂不是要比死还痛苦!
大夫走后,她终是忍不住抚上林轻鸿苍白的脸。
林轻鸿嚅动着唇:“婉蓉……”
姜棉的手颤了颤,堪堪收回。
一种说不出的狼狈涌上她的心,让她不敢再细听林轻鸿的梦呓。
跟来的紫兰顾不得自己,忙拿出手帕帮姜棉擦着脸上雨水:“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小姐不能再受凉了,奴婢求您,心疼心疼您自己的身子吧……”
姜棉混不在意:“爹曾说过,京城外的山上长有凤林草,可缓解南疆的寒毒。”
她顿了顿,看向昏迷中的林轻鸿:“紫兰,你照看好将军。”
说完,姜棉不顾紫兰的劝阻,命人备马出城。
那凤林草只有自己知道模样,她必须亲自去!
天渐黑。
泥泞中,一个杏色身影艰难前行。
荆棘在姜棉手上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雨水淌过伤口,寒意入骨。
心脏撕裂般的痛一寸寸啃噬着她的力气。
姜棉咬着牙,低头点点翻找那记忆中的药草。
直至雨停,月亮高挂枝头,姜棉终于在一处蛇窝旁找到凤林草。
等她用尽所有力气赶回将军府时,天已微亮。
踉跄着走近林轻鸿的房间。
正要推开门,姜棉听见门里传来林婉蓉哽咽的哭声!
“晏郎,你可算醒了,伤口还疼吗?”
姜棉放在门槛上的手立时僵住了。
林轻鸿较以往温和许多的声音随之传入她耳中:“我并无大碍,倒是你,身子这么弱还守了我一夜,辛苦了。”
房内。
林婉蓉微叹:“我以为姝宁会照顾你,但来时不见她,许是她的病也没好全。”
闻言,林轻鸿神色骤沉:“她哪是没好全,不过是跟我闹性子罢了。”
门外,姜棉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抓着枫林草的手颤抖着,湿透的衣裳被风吹的好似冰化,又如千斤之石压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