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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瑶心里一慌，眼中含泪道：“王爷不信我？王爷是不是信了姐姐的话？”

萧景辰看她这副模样，只得压下心中疑虑。

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他许了一生一世的人，他怎么能因为燕归宁的话怀疑她呢？

萧景辰连声安抚道：“怎么会？本王是信你的。”

两人坐下，李知瑶倒了一杯茶，望着茶水的眸光微闪。

她嫁入王府这么些日子，萧景辰却一直没有碰她。

这一次，一定要将他留宿在此。

李知瑶含羞带怯地看着萧景辰：“王爷，请喝茶。”

萧景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燕归宁的那张倔强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拿起水杯，又再度放下：“本王还有要事，你好好歇息。”

说完，萧景辰转身离开了屋子。

李知瑶不甘而嫉恨的攥紧了拳。

又过了几日。

燕归宁身体片刻好转，正思索着如何离开王府。

这时，侍卫推门进来：“王爷有令，随我们去棠梨院。”

她还未回过神，侍卫便上前押住了她。

她被架着进了棠梨院，扔在床榻前的地上！

榻上，李知瑶脸色苍白，声息微弱。

燕归宁刚抬起头来，就听见太医的声音：“王妃娘娘命悬一线，只有一个法子能姑且一试，只是这法子极其凶险，恐怕……王妃娘娘和侧妃娘娘只能活一个。”

她还未反应过来，接着，萧景辰冰冷声音砸入她耳中：“好，不惜一切代价救瑶瑶！”

第九章 必死无疑

燕归宁听着萧景辰斩钉截铁的话，神色怔然。

本以为千疮百孔，不会再痛的心又狠狠抽痛了一下。

够了，已经够了。

她还在期待什么？

燕归宁闭上眼，神色木然，不愿再看萧景辰一眼，任由侍卫押着她带入帐内。

紧接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出现在眼前。

燕归宁无法反抗的被压开下颚，苦涩药汁灌入她的唇舌。

帐帘霎时拉上，阻挡了萧景辰的目光。

萧景辰攥紧了手，压下心中不安。

他告诉自己，这都是燕归宁欠李知瑶的，她就该还。

可等了许久，帐内一点声音都未曾有。

萧景辰心一提，吩咐贴身侍卫道：“把府里的临元丹拿来。”

侍卫不有惊讶，这临元丹可是萧景辰的保命灵药，只此一颗。

……

燕归宁再次醒来，见到熟悉的帐帷，只余木然。

她又没死？

这般活下来继续受尽折磨，还不如遂了李知瑶的心愿。

燕归宁心中苦涩翻涌，她强撑起身子，艰难坐了起来。

一缕白发划过肩头，落了下来。

燕归宁双眸微怔，遥遥看着不远处的铜镜，镜中人满头白发，三千青丝好似成雪。

燕归宁呆呆的愣住了。

这时，门被推开，萧景辰走了进来。

他一眼便见燕归宁的满头白发，心莫名一揪。

萧景辰挥了挥衣袖，丫鬟上前一步，端着一碗药递到了她的跟前。

他看着燕归宁的眼睛，冷冷说：“喝药吧。”

燕归宁却始终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眼都未曾看萧景辰一眼。

整个人宛如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萧景辰手紧紧攥着，冷声道：“你不喝，下一碗药就会送去给那燕家小子。”

燕归宁终于动了，她木然地转头看着他，声音嘶哑：“王爷也真是可笑，像我这种恶毒之人，救了王妃之后该赐死才是，怎么还大费周章吊着我的命？”

萧景辰心里怒火上涌，怒极反笑道：“瑶瑶的毒还没彻底解开，你还不能死。”

燕归宁眸光凄然，半响，漠然道：“最好如此，萧景辰，记住你说的话。”

她接过玉碗，闭着眼就往嘴里灌。

突然，她的手一抖，五脏好似被刀子搅动一般。

燕归宁浑身一抽，就歪倒在榻上！

冰凉玉碗“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好似砸在萧景辰的心里。

萧景辰心陡然一慌，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厉声喝道：“来人，请太医！”

侍卫匆匆离去，半晌喘着气回来禀告：“太医不在府里，他进宫了。”

萧景辰看着痛得昏过去的燕归宁，急声道：“去府外请大夫！”

……

燕归宁躺在榻上，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大夫将放置于她手腕诊脉的手收回，抚了抚长须，神色怪异：“毒入骨髓，这……必死无疑。”

他还从未见过像榻上女子这般，体内几种毒素纠缠，以致达到一种奇怪平衡的情况。

可纵然一时苟活，此人也早已心力枯竭。

待到她心弦了断，只怕神仙也难救了……

萧景辰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她是药王谷弟子，一身药血百毒不侵，怎么会死？！”

这时，榻上的燕归宁难受至极的摇头呓语着：“阿廷，我好疼……”

萧景辰浑身一震，这是……自己只跟瑶瑶说过的小名。

第十章 上柱香吧

燕归宁凑近了之后，却听见燕归宁的声音：“爹，娘，带我走吧……”

萧景辰微诧。

……是他听错了吗？

这时，那大夫叹息一声，微微躬身道：“老夫尽量一试，只是若想救她，只能找到药王谷的弟子。”

萧景辰怔然，随即命令侍卫道：“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药王谷弟子！”

……

燕归宁再次醒来，浑身疼痛难忍，五脏六腑俱是痛意。

她强撑着身子起身，低声唤出一个字：“惜……”

话语戛然而止。

燕归宁目光凄然，心猝然抽痛。

是了，她的惜书已经不在了。

抬眼间，燕归宁看见了桌前的人影，是萧景辰。

她漠然移回目光，一言不发，不再看他一眼。

萧景辰起身走近，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攥紧手。

他眸光微凝，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阿廷这个名字的？”

燕归宁恍然想起，那些过往之事。

十八岁那年，京城传来消息，萧景辰深入敌营，生死未卜。

燕归宁不信，她留下惜书应付爹娘，带着还叫惜画的李知瑶千里迢迢前往塞北之地，找寻萧景辰。

那时的她一身武艺，什么也不怕，心中只有萧景辰一人。

后来，她好不容易寻到了萧景辰。

那时他落入冰谷，身中火毒，双目失明，命悬一线。

燕归宁将他救起，背着他越过雪山，淌过沼泽。

迄今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

而阿廷这个名字也是他那时告诉自己的。

燕归宁回过神，淡淡说：“你听错了。”

她已不想再与他花费口舌解释。

而他知道不知道这些真相，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萧景辰看着她冷淡的模样，心中郁结，却又无处发泄。

最后，他没说一句话，拂袖离开。

夜已深，树影冉冉。

燕归宁发现那些看守自己的侍卫换了班，换班之人却迟迟未来。

此时是离去的最佳时机。

尽管心中察觉有异，燕归宁却没有犹豫，偷偷离开王府。

夜色寒凉如水。

燕归宁回到了将军府。

她站在门口，浑身一震。

本来高悬府门的高祖皇帝御赐“赦造将军府”匾额，已然不见。

而将军府大门紧锁，檐上甚至已经结了蛛网，残破不堪。

燕归宁站了许久，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这时，更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子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燕归宁猛然回神，转过头。

更夫这时才看见散着一头白发的燕归宁。

“鬼啊……！”

“咚”的一声，手里的灯笼砸在地上，人被吓得跌在地上。

燕归宁走近，指着将军府，艰涩发问：“请问……这里发生了何事？”

更夫神色惊惶，他颤着声音说：“两个月前，将军府就被抄了家！燕家全府上下被斩首，一个不留……”

燕归宁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被钉在原地！

突然，燕归宁回身看着将军府的大门，脚步如幽魂一样上前。

她的喉间溢出一丝咸腥，拍打着门，嘶喊着：“爹，娘，我回来了，开开门……归宁回来了，爹，娘……”

声音哀哀欲绝，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止不住。

可是偌大的将军府无人回应，只剩一片空寂。

蚀骨的悲恸终于将她最后心弦扯断。

燕归宁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拍门的力道越来越弱，手划过门环，最后垂了下去……

翌日清晨，王府。

侍卫匆匆禀告萧景辰：“侧妃娘娘不见了！”

萧景辰心中不安渐甚，随即就是怒火。

他冷斥一声：“连个人都看不好！都给我去找！”

全城鹤唳风声。

搜寻两日后，就在萧景辰按捺不住要去借用禁卫军时。

侍卫禀告道：“寻到了一更夫，他说看见侧妃娘娘往凛山而去了！”

凛山……燕府之人就埋在佛寺庙后的无量墓地里……

萧景辰眸光微闪，燕归宁一定在那里！

他立刻领着侍卫朝着凛山佛寺而去。

可庙里却没有燕归宁的身影，萧景辰心陡然一慌。

走到无量墓地。

侍卫指着远处一排墓碑说：“前面就是燕将军的墓了。”

萧景辰远远看去，墓前站着一个人，满头雪发显眼异常。

萧景辰的心一提，连忙走上前去。

脚步声惊动飞鸟，那人转过头，一张年轻俊美的脸映入眼帘。

山雾缭绕之下，不似世间人。

但，不是燕归宁。

那人淡淡瞥了萧景辰一眼，声音淡漠：“逝者已矣，既然来了，就给她上柱香吧。”

说着，朝旁边挪开了一步，露出被他挡住的那块墓碑。

萧景辰心神一震，整个人定住。

只见，墓碑上赫然写着：燕氏燕归宁之墓！

第十一章 不可能

斜阳散落，照在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