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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相接，峡谷两岸不断有滚石落下，厮杀声震天！

洛环月也脱下红嫁衣，挽起长发，首当其冲，用血肉之躯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这时，敌军冷箭‘嗖’的一声射来。

洛环月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被箭矢射中胸口。

忽然一个柔软的身躯进她怀里，为她挡了这一箭。

洛环月垂眸，就看见阿宁苍白的脸。

她竭尽全力抬起手，轻轻拂去洛环月脸上的血迹：“以后……阿宁就不能伺候您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

绿̶“不——不要！”9

可阿宁的手却无力垂了下去。

那样好的阿宁在洛环月怀里没了生息。

她的泪夺眶而出，剑直指南夷将领：“我定要杀了你，血祭阿宁！”

接着不管不顾，朝着南夷将领杀去！

不远处，顾远舟策马上前支援洛环月：“一起，胜算更大。”

厮杀，缠斗……

大雪之下，周围已经伏尸上万，将士们都一一倒下。

洛环月的双手被兵器交接震的失去知觉，手臂后背的刀伤都疼的钻心。

顾远舟也满身血痕，长枪上都有了豁口。

南夷将领手中重锤却仍旧虎虎生风：“小娘们倒是得劲，等我俘获了你，可要好好玩玩！”

“找死。”

顾远舟生平最恨别人拿女人开玩笑。

他不管不顾，迎着重锤上前，是要与南夷将领同归于尽的模样。

长枪没入南夷将领胸口那瞬，南夷将领手中的重锤也砸向了顾远舟。

“顾远舟！”

洛环月惊呼一声，想都没想用身体挡了一锤！

嘭——

她整个人如断线的木偶，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胸前肋骨尽数断裂。

洛环月在大雪中躺了整整一夜，才浑身发僵地强撑着起身。

此刻战场之上，竟无一人还站着……

或许南夷败了。

可大楚也绝说不上胜利。

十万精锐，尽折于此。

他们或Ӽɨռɢ许是家里的丈夫，儿子，兄弟，有亲人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家过年。

如今，却只能马革裹尸还……

洛环月双眼猩红，眼里却已经无泪可落。

她捡了根断裂的旗帜，忍着疼一步步回到战场中：“顾远舟……”

不知道翻了多久，才从冰冷刺骨的尸山中，翻出刀伤累累的顾远舟。

他奄奄一息，脉搏微弱。

洛环月拿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颗回灵丹，这原本是她留给自己渡劫的退路……

罢了，顾远舟能保家卫国，远比她的命要重要的多。

洛环月将丹药塞进顾远舟嘴里，咬牙把他拖出尸山，费劲全力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走出这炼狱般的战场。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胸腔内断裂的肋骨插得更深了些，疼的呼吸都在发痛。

却仍旧强撑着激起顾远舟的生志：“顾远舟，虽然我朝历来文武不和，可其实……我一直很崇拜你……能在边关策马驰骋，保家卫国。”

她咳嗽两声，血混着内脏吐在地上：“咳……不像我，一生都被困在皇城中……”

这时，背上的顾远舟忽然有了动静：“话真多。”

语气虽虚，但人好歹是活过来了。

洛环月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无尽的痛意和疲惫争先恐后涌上来。

京城好似就在不远处，可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卦象说的不错，她真的活不过开春了……

随便一个枯树旁，洛环月将顾远舟放下。

接着靠坐在树旁，望着皇城的方向。

天上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金光落在皇城中，熠熠生辉。

洛环月疼的牙关都在发颤，却仍然强撑着观山看势，掐指为萧望辰卜了最后一卦。

卦像显示，困卦已解，萧望辰和楚国未来都会顺遂。

她勾了勾苍白的唇角，眼前已然模糊，那些难以忍受的痛意竟然也渐渐散去。

恍惚之间，洛环月好似看见了十五岁的少年萧望辰，从尸山血海里救下她。

牵起她的手，温润如玉的对她说：“以后都有我护你……”

顾远舟躺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耳畔没了声音。

“洛环月？”

他忍着疼猛坐而起去唤洛环月，却发现她手指还在掐算，人却已经没了呼吸……

与青峰峡的惨烈悲壮不同。

京城内其乐融融，皇帝封后，大赦天下，一片祥和。

皇宫，封后大典。

礼官大呼：“吉时已到，请陛下祭天！”

萧望辰莫名焦躁不安，心口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生生剥离。

他皱着眉将香插入香炉，脑子里却闪过洛环月的脸。

紧接着，礼部尚书高声宣读：“兹有丞相之女许婉凝贤良淑德，特封为大楚皇后！”

忽然，“咚——”一声巨响！

竟有人不顾封后大典，敲响丧钟！？

萧望辰浑身一僵，抬眸看向城墙，是星宿阁的方向。

胸腔内，奇怪的惶恐在不断冲撞。

他抬手一挥：“着人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不想话音刚落，就见新国师苏玥清匆忙赶来：“陛下，前国师洛环月的长明灯，灭了……”

萧望辰心头一紧，手上扳指骤然碎裂！

下一秒，侍卫慌张来报：“陛下，昨夜南夷起兵意图攻城，洛环月为国殉陨，战亡于青峰峡！”

第11章

“咚！”

又是一声钟响，震耳欲聋敲得萧望辰心头都猛地一震。

他嗓音有些发颤：“前方……战况如何？”

侍卫跪在他跟前，双眸发红：“顾将军带领十万大兵拼死对战南夷十五万大兵，损失惨重，身中数刀，伤痕累累！”

“天亮时，是前国师以血肉之躯斩杀敌将首领，鼓舞了士气，咱们才获胜。”

霎时，朝中大臣一片唏嘘——

“洛环月一介女子竟有如此大气魄，当初是咱们小看她了！”

“前国师有勇有谋，当真是没想到，可惜……”

萧望辰只觉心口一阵气血翻涌，难受得踉跄后退了一步。

“陛下！”

身侧的高总管赶忙上前扶住他：“保重龙体。”

“保重？”

脑海中，萧望辰倏地想起梅院之别时，洛环月对他说的这句话。

没曾想，那竟是她在对他做最后的告别。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紧，声线止不住的沙哑：“将她带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5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信。

侍卫跪在地上，双手扣拳：“臣……遵命。”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默。

十万对十五万，如此大的悬殊，不敢想战况有多惨烈。

群臣皆低着头，眸中有忧伤亦有惋惜。

萧望辰离开了封后大典，没人知道他要去哪，也没人敢问。

许婉凝狠狠咬着唇，秀眉微蹙，下意识就要去拉萧望辰长袍，却被丞相拦住，小声耳语。

“婉凝，不可冲动。”

丞相鹰眼扫过萧望辰失魂的背影，眼底复杂不明。

……

黄昏时分，议事殿。

萧望辰坐在高台上，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