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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刚进火场中心五分钟，一道刺鼻的气味铺面而来。

叶云暖黛眉微拧：“江岘，这个味道不对！”

话落，爆炸声骤然响起，边上嵌入墙壁的铁架骤然坍塌，直直朝着他们砸来。

叶云暖反应迅速，赶忙拉开距离自己最近的江岘。

而来不及躲开的队员们，纷纷被压在巨大的铁架之下！

大部分队员全身都被压住，有的甚至已经昏迷。

叶云暖的腿也被飞来的铁片划伤，鲜血汩汩往外淌。

可此时，她顾不上腿伤和火势，与江岘一起去抬被烧的通红的铁架。

灼热的温度瞬间穿透手套，两人的掌心被烫出无数水泡。

被压着的队员们忍着痛意，用尽全力想撑起的身上的铁架：“一二三，起！”

可物流厂的铁架用的实心钢铁，重量超过千斤，不管他们怎么用力，身上的铁架都纹丝不动。

小陈强忍着剧烈的痛意冲他们摇头：“江指导员、叶医生，你们快走……那个味道是乙醇……肯定还会爆炸！”

叶云暖眼泪夺眶而出，果断否决：“不！要走一起走！”

江岘双眼猩红，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力：“是我带你们进来的，怎么能丢下你们一个人出去？到时候我怎么跟你们爸妈交代！”

队员们听着江岘的自责，心如火煎。

乙醇味渐浓，烈火焚烧的更加猛烈。

“指导员，走吧、江妈还在等你回去啊！”

“叶医生你走啊，你忘了吗，你是你爸爸豁出命才就下来的！”

队员们嘶吼着，脸上都爬满了泪。

叶云暖不断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小腿上火烧一般的痛蔓钻心。

她看着周围，工厂里的乙醇味已经浓烈到让人窒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响起。

明白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江岘已经濒临崩溃，坚强的他第一次落下了泪：“对不起，要不是我做下这个决定……”

他们都知道，今天已经凶多吉少。

绝望的气息不断蔓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叶云暖突然拍了拍江岘的肩膀，泪眼里带着笑：“很高兴能和你们并肩做战，下辈子，我们还做队友。”

闻言，被困的队员们也故作轻松的打趣：“能和叶医生这么漂亮的人做队友，是我们的荣幸……”

“对，小陈，你每次归队都会改你那个破遗书，这次……”

“哈哈，这次没机会改了，那是我的终稿……”

江岘颤着唇，咬牙说：“……好，我们下辈子再做队友。”

接着是响彻天地的爆炸声！

下一秒，几十米高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巨大的冲击瞬间将朝阳物流厂夷为平地！

……

于此同时，段以炀陪同着慕知知上了飞往边疆的航班。

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蹦出叶云暖的脸。

每每这时，心口就隐隐作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段以炀以为是高空反应，没放在心上。

到冈仁波齐，陪慕知知看日照金山的那刻。

段以炀又想起叶云暖，她总说想到边疆来看日照金山。

等这次回去，他会找时间和叶云暖解释，叶家那天发生火灾时，他附近是核磁共振区，必须要挂断电话。

到时候，他再带她来日照金山……

出神间，慕知知忽然满脸的欣喜抱住他：“以炀，这里好美，以后我们常常来看好不好？”

段以炀蹙眉，抬手推开她：“常常？”

慕知知巧笑嫣然，脸上没有一丝病态。

她从随行包中拿出病历单，递给段以炀：“这是我给你的惊喜，原来我的胰腺癌只是误诊，以后……我们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段以炀一愣，荒谬感冲上心头。

他当时全城找肿瘤医生，都对慕知知的病束手无策。

现在她说是误诊？

恐怕误诊是假，故意欺骗才是真的！

段以炀脑子里闪过叶云暖的脸，莫名的情绪涌上来：“我照顾你只是尊重你的遗愿而已。”

“既然没病，接下来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段以炀丢下这句话，无视慕知知的呼声，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他现在就要回海城见叶云暖。

段以炀心急如焚，匆忙定了最近回海城的机票。

五个小时后，海城。

段以炀下机就一边给叶云暖打电话，一边赶往搜救站。

可不管怎么打，始终都是无法接通，连平时热闹的搜救队小群，都没了消息。

段以炀有些疑惑，抬眸就看见城市中心的大屏都在播报：“经过两天的搜救，终于在爆炸中心找到了13名搜救员的踪迹……”

段以炀心神经一紧，身体莫名发僵。

他匆匆跑进搜救站，却看见二队的搜救队员穿着礼服，胸口别着白色的菊花。

国旗之下，摆了整整十三个骨灰盒。

一眼扫过去，全是段以炀熟悉的名字。

他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喉结滚了滚还没问出声。

就听指挥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朝阳搜救一队，十二名搜救员，队医叶云暖英勇殉职，所有人都有，向英雄敬礼！”

台下，所有队员眼含热泪抬手敬礼。

“朝阳搜救队十二名搜救员和队医叶云暖，英魂长存！”

第11章

命运的残酷在于它总会在故事精彩的时候按下终止键，让一切戛然而止。

秋季的风带着凌厉的凉寒，一点点吹冷段以炀身上的暖意。

“你说什么？”

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的湿意一滴滴往下砸。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是真的……”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火灾，谁也没有想到物流公司会藏着易爆品。”

“那一炸，不仅仅是江岘他们，就连外围都有不少人受到波及，现在还在医院。”

“整个朝阳物流厂都被炸平了。”

段以炀滞在原地。

他看着眼前十三个被红旗盖着的盒子，耳边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可能呢？

明明他走的时候，叶云暖还好好的。

江岘和搜救站也好好的。

他就走了两天，怎么可能会全部牺牲！？

心还在胸腔里跳着，段以炀的魂却像是被风吹走了。

站内的其他搜救队员，肩并肩的站在一起，埋头痛哭。

领导知道段以炀难以接受，他又何尝不是。

那可是整整十三条人命……

“我……也是看着他们一点点……训练到今天，好不容易……”

“好在，说谎的那个朝阳物流厂的经理……已经被抓了。”5

领导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全。

何况人都已经牺牲了，物流厂经理被抓了，也不能让他们再活过来。

段以炀的心里像是有刀在生剐。

他知道领导要说什么。

他是看着这些队员一天天训练到今天。

段以炀才是那个天天带着他们训练的人，日复一日的相处，他早就把他们当成亲人。

他们帮他筹备婚礼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还有叶云暖……

他还有好多话要和叶云暖说。

跟她解释慕知知的事情，甚至回来的路上，他都已经想好了他们的婚礼该怎么布置。

不用慕知知的设计，他亲自布置，要给叶云暖一个最好、最盛大、最难忘的婚礼……

段以炀双眼猩红，却没有一滴泪落下。

他一个个走过那些和红旗放在一起的盒子，喊他们的名字。

“江岘。”

“到！”

“王生朗！”

“到！”

……

每念过一个，他们的答到声的模样都在段以炀脑子里浮现。

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溢出的眼眶，等段以炀回过神，已经被泪水覆了满脸。

最后一个，他停在叶云暖的骨灰盒前。

她的名字却像是生铁一般哽在喉间，胸腔里是肆虐的痛意。

段以炀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伸出的手都在发颤。

“……我不是让你等我？”

“你明明都答应了，为什么要失约？”

清风裹挟着绿叶的桂花香味飘过，无人应答。

他爱的人死了，在他刚刚认清自己的心得时候。

巨大的懊悔如泰山压来。

段以炀止不住的去想，如果他没走，没陪着慕知知去边疆，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哪怕就算一切是最坏的结果，至少他也在陪着他们并肩作战。

心